第一百五十七章 殿下千岁(1 / 2)
清晨,阳光抛洒而下,战场之上,银白色的盔甲被映照得闪闪发光,就如同波光粼粼的湖面。遍地残骸的徐州城南面战场之上,两军将士正严阵以待。
昨日的混战过后,两军阵前虽然经过了简单的清理,但残破的盾车,盔甲,刀枪断箭和战旗,以及无数半埋进红色泥土之中的残肢断臂,都在提醒着士兵们战局的惨烈。
经过昨日一战,朱慈烺和多铎基本上都摸清楚了对方的底细。从前一日两军的伤亡来看,若是真的直接硬碰硬,就这样打起来,双方的这几万精锐恐怕打不了多久,决战一日就能结束了。
这是平原野地,清军始终占着骑兵优势,就算是作为防御的一方,这样的伤亡对于明军来说也并不奇怪。
但若是直接硬拼,基本上就等于是同归于尽了。无论是朱慈烺还是多铎,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清军有数万绿营军做肉盾消耗明军的火力,明军同样有新拉上阵的数万辅兵,以及刘泽清,黄得功等部兵马。这些下发了武器和战甲,又吃饱喝足,接受过数个月简单训练的士兵,同样可以消耗不少清军甲兵。
多铎抬头看向明军军阵的左翼,昨日被打得一片混乱的阵线已经完全恢复,对面的士气依旧强盛,阵前还是大小各式的火炮,后面是一个个方阵,依旧是长枪加上火枪的配置,大阵两翼都有骑兵压阵。但自己这边的盾车却不如昨日那么充足了。
周围的树木早就已经被砍光,制造这些盾车所需的木材和铁料全都是运河沿岸的山东各州县而来的,日夜赶工,再加上缺衣少食,便是强征来的民夫也累死了一大半,但最终才勉强打造出了不到三千辆盾车。
昨日进攻朱慈烺大军左翼的伤亡也让多铎十分震惊,想要直接进攻,打断对面明军的战线,进而寻求突破的方略已经不适用了。那样强攻的话,谁先崩溃还说不定呢。
多铎和清军高层一番商议过后,决定把战略重心放在朱慈烺身上,但讨论来讨论去,最终还是要先打一场硬仗,引诱朱慈烺行动。
毕竟,朱慈烺绝不可能平白无故带着中军移动,清军必须取得进展,迫使朱慈烺采取救援行动,才有机会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和冲击力,直捣黄龙,擒杀朱慈烺。
为了这个,多铎还将军中最精锐的巴牙喇挑选出了一千余骑,把他们集合成军,作为最终决胜的关键力量。
多铎现在的兵马还算充足,除了一万五千余预备役和这一千余精锐巴牙喇之外,今日他便会将藩兵,绿营精锐,以及八旗主力逐步投入战场,不过攻击的核心区域转为了右翼。
明军中路十分稳固,左翼厚实,战场宽度不够,不利于骑兵发挥,反而是会使得明军的火器杀伤力会大大增加。
而右翼战场则十分辽阔,明军的阵线也没有左翼那么密集牢固,多铎希望能在这个地方击溃明军的阵线。
战场的另一边,明军大阵右翼,密密麻麻的方阵之中,“庄”字大旗随着东面吹来的大风飘扬起来,十分显眼。
昨日的大战,大军左翼方阵损失惨重,原本留在第一重方阵后方的三个千总部预备役今日都直接补充了进去,庄立冬的这个千总部也被调来填充阵线了。
朱慈烺也意识到了局势的严峻,把原本作为留在徐州城外的预备役兵马全部都调到了军阵之中,以防大军在必要的时候缺乏支援。
“我刚刚看到黄得功和刘泽清的那两个混编营都调来了,看来今天是要拼命了。”黄发对着旁边的庄立冬说道,昨日那一战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过程,但是听说打得十分惨烈,仅仅是战死就有近四千战兵。
庄立冬面色平静,淡淡道:“打早一点好,反正迟早都是咱们赢,当初在凤阳的时候咱们都能赢,更何况是现在?”
“我也希望咱们能赢,杀光这些狗鞑子,就是这次秦将军不在,咱们最能打的兵少了快小一半......”
凤阳城外的那一战,黄发杀了许多绿营军,死里求生又升了官之后,他就变得有点惜命了。
而且,他家里的婆娘一个多月前还托人写了信带来,说是让他打完这场仗就退伍回镇江,这让黄发不再像以前一样只想着上阵杀敌,无所顾忌,心里颇有些担心最后会死到自己身上。
“战场之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这条命能到什么时候,由不得咱们。”庄立冬一看看穿了对方的想法,有些不满地哼道。“而且就算没有秦将军又能怎么样?咱们大军的实力也是今非昔比了,多铎那个狗鞑子能打得过殿下?”
庄立冬好歹也是在外面见过许多风雨的人,那么多年,特别是进入军队,直面生死之后,他早就看透很多东西。
因此,这段时间他也看出了黄发和以往的不同,只是两人的关系摆在那里,既是老乡,也是同生共死的袍泽,他也不好说什么。
“对,这些事情用不着瞎操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黄发听出了庄立冬话里的不爽,他也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在大军中格格不入,大部分人对朱慈烺是绝对信任的,昨日击退清军之后,全军的士气更盛了,他作为军官是知道这一点的。
军号声响起,各个方阵都开始了整队,陈禹跺着脚,用余光看着张东的旗枪,军官呼喊整队对齐的声音不绝于耳,前排的火枪兵将手中的火绳枪从地上提起,长枪兵和刀盾手则拿起了各自对应的武器。
庄立冬的千总部在军号战鼓声中迅速完成了应旗和整队,各级军官开始一级级往下检查,确保没有意外会发生。
“张东,一会打起来的时候小心点。”陈禹看到自己的好兄弟走到面前,小声道:“千万不要和之前一样只顾着拼命,咱们兄弟俩都要活下去,这群鞑子可不是好惹的,凶悍得很。”
“肃静!”张东厉声警告道,然后并没有理会陈禹,就继续往下走了。
和陈禹不一样,上次大战之后,张东的性情变得更加坚毅,更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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