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相士钱塘观贵气,节度会稽斩牙兵(2 / 2)
三人一路有说有笑地穿过钱塘县城中央的大街后,只见城东头一座豪华的三进四合院门口,一个游方相士打扮的长须男子捻着修长的美髯,手持罗盘,口中念念有词说:“此地颇有贵气,然昨日突有变化,已然寻不得了。”
而院门出侍立之人正是那杭州录事参军钟起,他一脸恭敬地问道:“大师可有所得?”
忽然,那相士猛地扭头望向顾柯一行人的方向,瞪大眼睛,指向三人惊喜说道:“就在此处!”
顾柯和钱镠也是一惊,钱镠颇喜谶纬阴阳之说,故而对相士的话极为敏感,耳朵立刻竖了起来,脚步放缓,打算听听此人有何见解。
而顾柯则想起曾祖顾况所留的“外丹”修行炼金之法,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根据他脑子里平白多出的记忆中的说法,顾况这可以称得上是“朴素的化学实验”,可惜就是与所谓的成仙飞升之道或相面预言之说并无什么关联。
即便是他脑中那些似乎来自“千载之后”的言语,也从未提过存在长生之人,那个年代里得道成仙更是小说家卖文鬻米之言,尽是妄想诓骗之说。
不料那相士竟径直朝顾柯一行人走来,随后在钱顾二人之间反复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半疑惑半肯定地说:
“此二人皆颇有贵气,却非是同股紫气一化为二,而是凭空多出一股赤色莽龙,彼此交融,当真是前所未见,贵不可言!”
顾柯正色道:
“炼师可知某乃华阳真隐顾翁曾孙,家祖遗书曾言:望气之说,大谬,不可采信!何况某乃朝廷命官,岂可受相士谶纬之说左右,还请炼师慎言!”
钱镠则暗自欣喜,他见钟录事听相士所说后,脸色阴晴不定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叫来衙役将自己枷了扭送刺史衙门充军,可见相士之言对他颇有冲击,让自己逃过一劫,当真侥幸。
那相士却不管不顾,也不答话,只对着钟起作揖道:
“贫道已明了贵气乃何人所出,录事官人阖家富贵,便系于此二人之身了!”
说罢也不索取银钱,自顾自地唱着隐士歌背起背囊出城门离开了,再没看过顾钱二人一眼,仿佛真是世外高人一般。
而钟起则热情地邀请顾柯到家中一聚,以尽地主之谊,他半个月前从镇海军节度衙门行军司马处晓得顾柯得了检校上县县丞之官,已然是三吴士子中佼佼者了,故而早已有心结交。
今日有此偶遇便不能放过,相士之语不过是进一步让他确认了自己的打算是正确的。
钟起同样也邀请钱镠一同前往,只是告诫他不要再同钟家子弟赙戏斗鸡,但也不再阻止他与钟氏子弟往来,教训说不论习武读书总归还是正道,钱镠也满口答应下来。
只有顾柯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来,他清楚自己正是在昨日遭逢大难之时被域外天魔给魇住了心神,至今仍未能驱逐离开。
甚至越发感觉自己与那“天魔”渐渐融为一体,或许不过月余他就要性情大变,然则那相士竟能只凭肉眼一下窥出虚实,还准确算出正是昨日发生了此事,这不由得让他更觉忐忑,心想此间事罢要请净莲宗的高僧做做法事为自己驱邪超度一二,以免冤魂缠身惹来祸事。
而那相士在走出钱塘县城数里后指间掐诀,喃喃自语道:“明王转生?魔星降世?当真是奇哉怪也!”
随后他摇摇头,嘴里念着《道德经》向着庐州的方位去了,“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
越州,浙东观察使衙门,新任观察使王龟正端坐节堂,眼神冰冷地望向阶下被亲卫牙兵按倒在地,口呼“冤枉”的牙门将白约,随即不理会他的喊冤,命属吏宣布其“横行不法,贪墨军饷,跋扈狡蠹”等罪,便挥手示意左右将其推出斩首。
不一会儿,白约的哀嚎诅咒声停了,观察使衙门中冲出一队披甲牙军,正前往城外军寨中捕拿白约余党,谁曾想那白约之弟及从子早早得到消息,领着十数亲兵携带甲具军器毫不犹豫地奔出了军寨,直往山阴县方向去了。
而此时的会稽山中,数百庞勋余党正聚集在一座破庙中,各个手持刀枪弓箭,为首的高大汉子长着一张国字脸,倒三角眼,鼻梁上斜挂着一道刀疤,腰佩横刀,手执长槊,看起来颇为威武可怖。
而他身旁则是一五尺四寸左右的矮脚大小眼汉子,依着一张大半人高的长包铁藤牌,看面相颇为机灵。
只见那高大汉子拿着树枝在铺了香灰的大殿地板上一边指指画画,一边说着:
“王龟老儿为求回朝升转为相必然对浙东各州穷极压榨,到时民怨沸腾,正是用武之时,静待秋粮入库时,某带尔等攻拔越州,杀王龟,夺三吴!”
众人轰然应喏,震得这破庙竟落下几片瓦当来。
【作者题外话】:历史中只记载钟起曾为临安县录事,本书为便于剧情发展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架空,让钟起在此后升迁为杭州录事参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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