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物是人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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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别和她一般见识!”

“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原以为见过了世面,多少也应该有点长进。谁曾想,烂泥就是烂泥,怎么也扶不上墙!”

右侧的那名少妇,同样愤愤不平,貌似开解、实则火上浇油地说道:“且看她能猖狂到几时!不久的将来,有的是她后悔的时候!到时候,就知道什么叫做独守禅房、孤枕难眠了......”

一身浅蓝色衣裙的她,口中流露出来的火气之大,比大红色的石榴裙还要耀眼,还要旺盛,与其刻意营造出来的贤淑个人形象,反差相当的强烈。

“哼哼哼......”

两人对视了一眼,齐声冷笑了起来。她们同一时间从对方的笑容和眼中,读到了自己心里面想要表达出来的某种含义。某种大逆不道,明显带有诅咒毗迩尼帝国皇帝、里尔二世英年早逝的含义。

小侍女梅尔,实在忍不住回过头,狠狠瞪了两人一眼。

不等梅尔继续做些什么,年长的另一名侍女焘儿,悄悄捏了一把伙伴的小手,朝着前面泰兰忒的背影,努了努嘴。

身后大放厥词的两名贵族少妇,乃是泰兰忒的亲嫂嫂,向来与她势如水火。八年前遍布本尼菲特城的各种桃色消息,迫使年仅十四岁的泰兰忒匆匆出嫁的不堪传闻,背后少不了两人的身影。只不过依着贵族圈中规矩,彼此心知肚明,看破不说破罢了。如今泰兰忒省亲归来,风光一时无两,对于始作俑者来说,仿若新仇添上旧恨,心头的不甘与恼怒,可想而知。

富丽堂皇的公爵府大堂,此刻花团锦簇,七层高的烛灯点燃了,挂满整个大厅,将本就金碧辉煌、充满奢豪气息的宏大厅堂,照得亮如白昼,仿佛传说之中、位于大洋最深处的海皇水晶宫一般,华丽到了极点。

然而泰兰忒不等落座,便提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要求。

她想瞻仰一会父亲大人的遗像。

“小妹这等请求,怕是不合礼法吧?”身为比格.芙尔斯公爵夫人的蓝裙少妇,脸上挂着淡到几无的微笑,飞快扫了丈夫一眼,第一时间跳出来反对。

一向与她同气连枝的妯娌,迅速响应道:“大姐说的是。这嫁出的女儿,便是别人家的媳妇,乃是外人。怎能够到娘家的家祠里头,瞻仰或者拜祭娘家家主的遗像或者牌位?”

“岂不闻,出嫁女祭拜娘家先人的举动,无异于诅咒娘家的男丁,死尽死绝?”

看到妻子递过来的眼神,本想打圆场的瑟艮.芙尔斯,适时想起了昨晚小妹的无礼一幕,心下恼怒之余,脸上火辣辣的,就像刚刚被人扇了耳光那般难受。于是乎,刚刚张开的嘴巴,又及时阖了回去。

稀疏淡薄的兄妹亲情,远远抵不上可能存在的现实诅咒。天晓得,这个不知从何时兴起的习俗,是不是真的具备那么玄妙的诅咒之力。既然谁也说不清楚,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行其无的好。

“你们......唉!”

中年贵妇环视了一眼儿子和儿媳妇,不得不选择了妥协。茫然的目光,对上了女儿深沉的眼眸。

泰兰忒感受到母亲的无奈,一时间,心酸、凄楚、愤怒,乃至绝望等情绪,夹杂着、混合在一起,卷成了一团火热的烈焰旋风,充斥着她的脑海,焚烧着她的五脏六腑,随时就可能压抑不住,喷薄而出,一举将面前的所谓亲人,通通烧成灰烬!

想当年,面对两名儿媳咄咄逼人、联手迫害小女儿的举动,母亲大人,也是这般退让的!

哪怕母亲明明知道,小女儿是那样的冰清玉洁、那样的无辜!

假装没有注意到母亲的哀婉表情,泰兰忒嘴角浮现讥笑,轻声说道:“那我想看几眼,我自己昔日的闺房,总该可以了吧?”

“难不成,连这么个小小的请求,也会和触犯礼法扯上关系了吧?”

平静的声音,难掩她胸中的愤懑,为了尽可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泰兰忒悄然缩进宫装长袖之中的双手,已经猛然握紧了拳头。略微有些尖利的指甲,就这般随着握拳的动作,狠狠刺入了娇嫩的肌肤里面,痛而不自知!

“当然不会。”

不等两名儿媳再一次反对,老公爵夫人突然接过了话头,说道:“娘早就让人收拾干净,一如昔年的模样。”

说完,中年贵妇拉着女儿的手,径自走向后院。

泰兰忒轻轻推开房门,轻轻走了进去。她走得既慢且轻,一副唯恐惊扰了房中事物的模样,哪怕,她自己才是这所闺阁的主人,真正的主人。

一方砚台、两根羊毫、三竿翠竹、四品素笺;

摆着秦筝的琴台,一尘不染;

盛有黑白双色棋子的同色石鼓盒,静静陪伴着空荡荡的棋盘,气定神闲,纵横各一十九条的平行线上,不见金戈铁马的踪影;

只有那怒放的牡丹花,并未察觉女主人的离去,依旧在画卷里头,朝着空无一人的闺房,尽情盛放;

看着梦中不知出现过多少次的场景,宫装丽人环顾四周,颤抖着,慢慢推开了衣柜的柜门。

她取出一件襦裙,鲜艳的色泽,到今天依然没有丝毫的褪色,只是襦裙的主人,早已不再是昔年单纯、无知的少女,完全长开的身量,再也穿不上这等尺寸的衣裳。

从书柜的角落处,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拨浪鼓,泰兰忒摇动着它,脸上终于浮现真挚的笑容。

“咚、咚、咚”

清脆的鼓声,回荡在闺房里面。泰兰忒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小时候,自己淘气地骑在父亲的脖子上,旁若无人地摇着手中的拨浪鼓,父女俩欢快的笑声,响彻庭院。

“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着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忧伤的女声吟唱,伴随着节奏稍显凌乱的鼓声,两行清泪,顺着宫装丽人粉嫩的脸颊,悄然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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