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扬州(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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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从嘉“哦”了一声又问道:“你怎知李源无法引下天雷?万一他真的会呢?”

  张文表皱眉道:“陛下,切不可听他人胡言乱语。李源若真能引下什么天雷的玩意儿,为何不直接破城?反而在城外的土山上用?威慑我们么?用意何在?如此明显的破绽,陛下怎么会想不明白?这些相信这等荒谬传言之人岂非愚蠢透顶?”

  李从嘉变了脸色,张文表言语甚是不敬,话中之意当然也是在映射自己也是愚蠢之人。

  张文表也立刻意识到这一点,但他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居高临下的教训的口吻,继续道:“陛下,此时此刻,你不能去信那些传言,现在必须上下一心,切忌心浮气躁,更不必去管那些流言蜚语。

  待此战之后,臣必将查出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散布谣言。此刻臣确实无法分身去查,臣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守城之事上,陛下便不要添乱了。”

  李从嘉沉吟半晌,淡淡道:“嗯,你去办事罢,朕知道了。”

  张文表感觉到李从嘉情绪中的冷漠,但他此刻也无所谓这个吉祥物的想法,他只想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放在守城之事上,他认为,只要能守住扬州,其他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问题。

  五月十四,张文表被李从嘉召见后的第二天午后,楚军大营中一骑快马在扬州城头数万兵士的注视之下来奔到城下,城头弓箭手立刻弯弓搭箭对准来人,那骑兵却高举双手对着城头上高声喊叫。

  “城上的人听着,我家陛下有一封书信呈上郑王,烦请转交。”

  城头守将闻听忙命弓箭手收手,但见那送信的楚军骑兵弯弓搭箭,将一封挂在箭支上的信笺射上城来。那封信密封得死死的,盖上了李源的印玺,还加了漆封,写着郑王亲启的字样。

  守将不敢怠慢,忙拿着书信下城来,下意识欲先行送往淮王府呈报,但张文表并不在王府当中,而是忙着四处督巡城防,而不久后,这封信破天荒而诡异地先到了皇宫中李从嘉御书房的桌案上。

  李从嘉接过这封信看了一眼,脸上微有愠怒之色,那信封上写的是郑王亲启,那便是李源没把自己当皇帝来看待了,这厮当真可恶之极。

  因为担心安全问题,信封由内侍代劳拆开,辨识无异之后,方交到李从嘉手中。

  李从嘉展开信笺,只看了一眼,脸上便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大唐旧臣李源叩请陛下圣安。”这第一句完全出乎李从嘉的意料之外,已然登基称帝的李源,竟然自称为臣,又称自己为陛下,和信封上的称呼完全不同,不知他到底是何用意。

  “臣李源叩请陛下圣安,臣有言告于陛下,臣出身山野之间,本为草芥之民,庸庸之辈。然受先帝皇恩浩荡,皇家恩典,方有寸进之荣。

  旦夜之间,早晚之时,臣皆扪心自问,暗自告诫自己,臣今日之所得,皆来自于皇家恩赐,臣有寸功,非臣之功,乃皇家恩赐之功。臣该竭尽全力,报效大唐,方可报答皇恩之浩荡,圣人之恩典。”

  “呸!逆天僭位的虚伪小人!你便是这么报答我李唐皇族的。”李从嘉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但还是继续往下看去。

  “自保大十年以来,大唐入多事之秋,内忧外患,国祚不稳,朝堂难安。乃至于十一年初,江北三镇叛乱而起,更是河山动荡,天下烽烟,百姓流离,四海难平。当此之时,臣自楚地起兵,为报效朝廷之恩,立誓杀尽叛贼,还大唐社稷之安。

  这之后臣想尽办法,欲以绵薄之力荡尽叛贼,不负皇恩。然臣万万没想到的是,江西刀兵再起,国都金陵城破,先帝蒙难东狩,而后臣又惊闻风凌渡之祸事,彼时臣远在楚地千里之遥,远水难救近火,闻之痛断肝肠!

  然大唐江山不可以败亡,朝廷不可以崩溃,臣不得已于楚地收拢有志报国之贤臣,重建朝纲以正国声,却不料陛下又于东都奉诏即位,乃至于误会丛生,猜忌遍野,实乃臣料之未及也。臣一片清心昭昭若明月之悬,无奈乌云蔽月,误会其多,臣百口莫辩,心忧若狂。”

  李从嘉看到这里,咬牙冷笑道:“呵呵,你确实百口莫辩。”

  “臣知道这些话陛下必是嗤之以鼻,但臣今日只将心里话说出,至于陛下信不信,非臣所能左右。臣知道,当初在朗州,陛下便被逆贼周行逢所迷惑,曾对臣多有猜疑,乃至于如今陛下孤身于扬州,不顾朝廷礼法悍然登基为帝,实乃走了一步错棋。

  若当初陛下昔日能前来楚地,与臣多接触沟通,今日之事断不至于走到如今这一步,断不至于两国对立,兵戎相见,断不至于天下三分乱事未平,依旧纷争不休。臣见情势若此,实乃心忧如焚,夜不能寐。”

  “无耻!世间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李从嘉破口大骂道。

  内侍忙道:“陛下,若是李源那贼言语无礼,陛下便不要去看他的信便是。奴婢拿火盆来,咱们烧了它。”

  李从嘉摆摆手,继续低头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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