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王妃娘娘(1 / 2)
裴卿刚穿过来,还没来得及适应这具身体就发现自己正头朝下不停坠落。
“啊!救命——”
下一秒,斜刺里伸过来一只手臂,她腰间一紧,被人带着一旋一翻,紧跟着转了两个圈化解下坠之势,而后便头昏眼花的站直了身子。
裴卿惊魂普定,抬起双眼却撞入一双如月夜镜湖般的深黑眸子。
她的救命恩人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宽肩细腰长腿,衣衫是粗布短打,脸上不知为何蒙着一方面巾,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幽暗清冷、十分漂亮。
“你是……?”裴卿略一迟疑便果断道谢,“谢谢你救了我。”
听了裴卿的话,男子眼中闪过一缕奇妙的光彩,有那么几秒钟没言语。
不过很快,气流微微拂动面巾,他缓缓松开环着裴卿的手臂,语调古怪的说:“王妃不必客气,这是属下该做的,属下姓李,李侍卫。”
说着,他退后一步,十分守礼的样子。
“李侍卫?我怎么对你没有丝毫印象?”
脑海中记忆如潮水般没顶,裴卿这才发现自己穿的是一个刚丧偶不久的藩王王妃,这藩王是个病鬼,成亲三年一直生病从未碰过原主,原主甚至都忘记了他的样子。
偌大个藩王府里没有点滴进项、藩镇更是小的可怜,原主没有任何积蓄不说,还要面临一个生死攸关的问题,一个她压根没能力解决的问题。
无怪乎她会选择从藩王府最高的楼上一跃而下。
现在没死成,所以裴卿将面对的是——
“哎呀王妃娘娘,何苦寻此短见?”一道尖尖细细的声音由远而近,一个身穿太监服饰的人不阴不阳的开腔道,“不就是一千两银子嘛,知道你不乐意,也用不着跳楼哇。”
来的是京城派来撤藩的太监,高公公。
按照大衍朝礼制,藩王亡故又无子者,是需要撤藩的,撤藩时所有府邸收回朝廷,藩王妃遣回娘家,仆役都要遣散各谋出路,就连条狗都不能留下来。
若原主乐意被送回“娘家”,又哪里会选择跳楼?
裴卿缓缓转身,眼眸如水波般柔软清澈,嗓音更是娇嫩的几乎要掐出水来:“一千两?”
“对喽,一千两银子给咱家,咱家保你今年不用撤藩,还当你高高在上的王妃。”高公公皮笑肉不笑的扬了一把拂尘,心道这王妃倒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可惜没福气。
裴卿语调更显和软:“我若想继续当王妃,就得给你一千两银子?”
“没错!”高公公惯来喜欢欺软怕硬,见这位藩王妃如面捏的一个人,不由得越发趾高气昂,“你可别忘了,无子除藩,这可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他说完之后,本想着这位藩王妃说不定要哭哭啼啼,更有可能娇娇怯怯的哀求于他。
结果——
裴卿水润的桃花眼无辜的眨了眨,忽而抬起手,柔柔弱弱的捂住了嘴巴:“呕!”
高公公愣住。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李侍卫也愣住。
却见美艳动人的藩王妃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呕出来,倒显得整个人弱柳扶风,她娇滴滴的说:“你说得对,无子除藩。可……我并不是无子呢。”
说罢,她嫣然一笑,仿若春神带来暖暖熏风,吹融了三尺寒冰。
高公公:???
*
瑞王作为先帝最不得宠的皇子,被随便打发到靠近北疆的藩镇“昔县”当藩王,昔县名义上是县,实则还不如中原地带的一个镇子繁华,附近土地贫瘠,而且终年苦寒,粮食产量很低,赋税差到了极点。
藩王府是朝廷所建,倒是盖得不小,占地十亩,前后十几进院子,然而整个王府里满打满算也搜不出来十两银子。
高公公被裴卿的“孕吐反应”打击毁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他讷讷道:“那……不用一千两,五百,五百两就行。”
裴卿这时候已经摆起了孕妇的谱,微微挺着肚子,逡巡一下没看到丫鬟,索性就把手扶到李侍卫胳膊上撑住自己,装娇弱。
手掌底下的臂膀肌肉块垒分明,在她的小手按上去时,猛然紧绷了一下,而后才缓缓放松。
“没有。”她气定神闲的软软道,“五两都没有。唉,我这王妃当得是真苦,高公公回京后可要替我申诉一二,府里连锅都揭不开了呢。”
李侍卫:……
高公公越听下去,嘴角越是抽搐,尤自垂死挣扎道:“那一百两,一百两总有吧?咱家这回传旨撤藩,光路费就搭进去一百两哪!”
只见瑞王妃眉头一凝,西子捧心道:“高公公尽可以自己去搜,若能搜出来一百两……本王妃还望公公施舍一二呢。”
高太监委实无语到极点,他果然带随从四下搜查,结果不仅没搜到任何银钱,反而不小心把鞋底蹭掉了。
于是,满怀憧憬想借着撤藩讹钱的高太监,一脸晦气的离开了瑞王府。
“你给我等着,若你生的是个女孩,我还会再回来的!”
他的话,裴卿和李侍卫自然听到了。
本朝太监之跋扈,可见一斑。
李侍卫不由自主好奇的问:“王妃娘娘,若你果真生下女孩,还是要撤藩的,到时候……”
没想到,拿他当拐杖用的瑞王妃眸光流转,笑得有点坏:“傻了不是?李耳都在他母亲的肚子里呆了八十年,本王妃这胎要生……且早着呢。有什么可愁的?”
李侍卫:……
她根本就没怀孕,自然可以永远都生不出来!
*
气走了碍事的高太监,裴卿这才重提刚才的疑问:“李侍卫,为何我以前没见过你?”原主记忆里没有这个人。
李侍卫垂下眼帘,浓密长翘的睫毛遮盖住眼神,目光在她搭着他胳膊的小手上一扫而过,语调古井无波的回答:“属下以前在外办事,最近才回府。”
“哦。”裴卿脸上露出了然之色,口里却状似无意的问,“办的什么事?又为什么回府?平时手底下管多少人?薪俸够用吗?”
一连串有的放矢的的问题令李侍卫顿住了,王妃语调绵软,问的问题却各个令人难以招架。
下一秒,他没有正面回答裴卿的话,反而对某个方向伸手一指,口中更是冷酷的低喝:“那个丫鬟你过来,令王妃失足坠楼的是不是你?”
裴卿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就见在这进院子的门边,果然有个身穿粗布的女子探头缩脑,被他一喝问,噗通一下便跪倒磕起了头。
“王妃饶命,”那丫鬟磕头如捣蒜,脸上涕泪横流,很快爬了一脸,“不是奴婢害你!是你自己跌下去的啊!”
几句话信息量很大,裴卿由此便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追着李侍卫问东问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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