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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呢?受那狗皇帝的气受的还不够吗?您受他招安,在这里做个闲散王爷,我受不了,我一刻也不想在君北待了!父亲没去过东北大营吗?风雪要来了,那苦寒之地的马草冻的石头一般,我的战马年年折损过半!无人喂的饱我的马,也无人救的了我的兵,父亲不愿动,那只能我来动!」
「你要做什么?」
「我要在大雪封路之前,出师京城!马革裹尸,在所不惜!若此番不能直捣黄龙,那我孟隽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京城!」
他说着,大步向外走去。
孟朝暮怒斥:「你站住!为父已经在那青史之上背了千年唾骂之名!你怎么还这样执迷不悟!」
「那您就将先帝太子交给我,我如此便师出有名,我孟家便师出有名!」
「你!」孟朝暮狠狠咬了咬后槽牙:「先帝太子是最后的筹码,万不得已,动不得!」
孟隽冷笑了一声,随即又仰天大笑。
「那您费心费力找他做什么?那临宵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忙碌又是为了什么?父亲,你真的不懂,不懂我们。」
他说着,昂首阔步的离开了书房。
但谁知孟朝暮刚坐下,便听外面,孟隽高声吩咐:「找人!把王府之内所有陌生面孔都带过来!」
「你!」孟朝暮左右看了一圈,顺手抓了把拨炭的铁棍就大步走了出去:「你想干什么!简直胡闹!」
孟隽负手看向忙碌的王府,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找人,父亲不给,我自己找,找到也就罢了,找不到我还是要出兵。」
「你这不孝子!」
他扬起铁棍刚要去打人,孟隽却一把将铁棍抓了个结实。
此时此刻孟朝暮才发现,虽然自己常年身处军中和年轻人厮混在一处,一起训练,一起跑马,总觉得与他们无异,但当他真正看向自己的儿子,自己那个已经可以指挥兵马与***为战的儿子时,他第一次觉得自老了。
孟隽的眼底是被风雪刻上的磨痕,而他的眼角,甚至还出现的细细的纹络。
上次这样仔细看他还是在京城的时候,他那张年轻而又青涩的脸上布满泪痕,他说:「为什么,父亲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离开京城的代价会抵上吾妻的性命!为什么啊父亲!」
「父亲,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您动辄对我打骂的脾气最好收一收。」
他趁孟朝暮晃神的功夫将铁棍从他手上取了下来,又淡淡说道:「我倒是忘了,您教孩子的方式一直没变,从小到大,挨打的是我,纵容的却是临宵。」
他笑了笑,转身离开。
孟朝暮略有些恍惚,他细细品味着儿子的这句话,也慢慢在记忆中翻出一些久远的事情。
没错,他好像真的从未打过他的次子。
以至于棠儿从小就养成一个纨绔得意的脾气,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常在京城被人戏说为太岁,或者是什么小霸王。
想到这个次子,他会笑,会忍不住的骄傲,他甚至会让还是稚子的他骑在自己的高头大马之上,堂堂大将军会给自己的儿子牵马
,招摇过市。
但是想到长子,记忆中却总伴随着怒火和不忿。
无论是在军中还是在家中,他对他的要求都太过严苛。
执掌军马,统管家业,他从未对长子的所作所为称赞过一句,哪怕京城中对他的盛赞也比比皆是,哪怕无数人曾告诉过他,你的这个儿子将来定是第二个大将军,他,能完美的继承你的衣钵。
他也从未赞赏过,骄傲过,只是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甚至,还做的不够。
他所获得的一切,孟朝暮都觉得有些过了,甚至不该沾沾仔细,内秀隐而不发,才是君子之道,才是强兵之道!
这一天,孟朝暮不知怎么了,总是沉静在回忆之中,回忆的越多,他就回忆的越发久远,直到忆起尚未进京之前,他还在天边郡的时候,和妻儿在一起,和那时候还不是皇帝的他在一起。
孟朝暮笑了起来,总觉得自己已经将一生都看了个遍。
他再擦一把脸,想从书房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外面已经是暮色四合,天黑沉沉的,半颗星子也无,甚至没有任何声音。
不对,太安静了,他在王府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知道,他的王府,不该这么安静。
推门出去,恍如置身于一片墨汁之中,浓稠的黑和寂静的夜,让他有点辨不清方向和方位。
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味道从不远处飘来,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
而与此用时,四五个黑衣人从黑夜中向他的方向奔袭而来。
那一瞬间,他疾步后退,砰的一声关上书房的的房门,紧接着,眼前微微发晃,看到的什么东西都变成了两个影子!
他这才意识到,方才的东西,方才的味道,有问题!
而那几个黑衣人却依旧不依不饶的从四面八方向书房包围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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