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被废的双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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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冷风呼地一声吹了进来,原本披落在肩上的发丝在风中飘动了起来。顾绛河忍不住拉了拉身上的披风。

“都快四月天了,今年这谷里的风还真是顽强地不肯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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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室

兰室的正中央,原本放着一张竹桌的位置此时已经被挪开到墙边,被一个偌大的木桶替代,木桶里的水冒着蒸蒸地热气,水里混合着各式各样的药草,混合着草药的香气和色调,这不断往上冒的热气似乎都变了些颜色。

染尘的长发被全部竖起,盘扎在头顶,露出了细长的脖颈,只穿了一身轻薄亵衣的他整个人都坐在桶中,桶中的药水恰恰没过了他的胸前,药水的热气已经蒸的他额间开始冒出细细的汗珠。

木桶旁站着一个红衣侍女一直默默观察着水温,让它保持在一个适中的温度。

药浴的蒸汽让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好像陷入了一个梦境。

窗外的鹅毛大雪覆盖了一切,让人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分明。

半开着的窗牖,一阵风将散落的雪花吹进了屋内,落在了地上,和鲜血融在了一起。

是了,雪和血,融在了一起。

那是一个只有半大的孩子,鲜血已经染透了他下半身的衣衫。右手不停地在颤抖,却还是缓缓地抬起,摸去了嘴角的血迹。

一个身影停在了他的前面:“小小年纪,如此刚烈,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他想冲上前去,将身影拉开看清究竟是谁。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仿佛自己被什么东西牢牢地抓住。

地上鲜红的血刺痛了他的眼睛,染尘的双腿忽然剧烈地疼痛起来。疼地他想放声大呼,却发现自己一声也无法叫出来。

门此时被静悄悄地推开,已经换了一身衣衫的顾绛河走了进来。

木通边的侍女立刻向顾绛河施了一个礼。

染尘似乎也感到了一些动静,但是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睁开眼睛,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面色变得越来越白,身体不断地开始发抖。

身边的侍女看到他忽然变了状态,也吓了一跳。

顾绛河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伸出左手将指尖放入水中,又不动神色地收回手:“无妨,朱砂,此药活血,亦能助人入睡,他应该只是梦魇了。”

连梦都无法安眠,顾绛河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看来真的是找了个麻烦回来。

将双手用来回地揉搓,直到掌心开始有些微微发红发热之后,顾绛河将双手放在染尘两侧耳旁的曲鬓穴上,轻声唤道:“醒一醒。”

掌心地余热好似缓缓地传入染尘的意识,那个因为满眼鲜血刺激下而险些发狂的人忽然感觉有一双温热地手一把抓住了他,将他一下子拉离开了那个有着血腥气的房间。

双眼猛地睁开,条件反射般地抓住了靠近自己脸庞地双手。溅起的水花染湿了顾绛河的衣袖。

深深吐了一口气,视线才渐渐清晰起来。热气缓缓升起的眼前,是一张有些苍白的脸,双目注视着他。染尘这时才发现自己抓着她的双臂,惊地立马松开手:“抱歉。”

“醒了就好。”顾绛河不以为然地甩甩手臂,想甩掉衣服上的水珠。衣袖因为药浴的水有些变了颜色,“朱砂,撤药吧。”

朱砂闻言,拿起桶旁的一个铜铃摇了三下,门立刻被推开,四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走了进来,其中两人一人一边,抓住了染尘的胳膊,一发力,竟将高过她们一个多头的染尘一把举了起来,举起的瞬间,剩下的两个少女一个一边扶住了他的腿,不过一个瞬间,就将他稳稳的放在了床榻边上的椅子上,椅背上朱砂早已垫上了厚厚的长巾。

待得染尘坐下,朱砂连忙拿起身旁另一条长巾,为了披在了身上。纵是如此,衣角还是不自觉地有棕色的药水滴下。

随后,朱砂和四个少女便将药桶搬离了兰室内,不消多时,兰室内,便只剩下了染尘和顾绛河两人。

“此药活血,促使你双腿血液流通,你的腿废了起码有十多年。”

温热的药气开始在染尘周围渐渐散去,让他的声音也真切了起来,他不自觉地将身上的长巾裹了裹:“谷主猜测不错,我的双腿,十岁那年被废,自此再无法行走,这些年来,我也是习惯了。”

“不过你双腿无恙,没有萎缩,你的内力应该助力你不少。”十岁起无法行走,若是常人双腿恐怕早已萎缩,此人的双腿望去却依旧能如正常人,看来他的背后,绝非一般。

“我双腿无法行走,自是不能像常人般练武,家师便传我内功心法,助我强健体魄的同时也是能够为了确保我的双腿能如常人一般。”

“膝骨错位,且以成型,若想再次行走,难上加难。”顾绛河若有所思,右手不自觉地把玩着椅案边长桌上晾晒着的药材,“我在沉香阁的古籍中见过一个古方,应该能治你的腿,只不过这过程,怕是非凡人所能承受。”

“是何方法?”

顾绛河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染尘,衣衫上的药水似乎已被身上的长巾吸走,额间的汗水也已经被拭去,不知是否是刚入过药浴的缘故,染尘的眼神有一些明亮,相较于之前苍白无血色的脸,倒是被温热的药气熏染地有一些微微通红。

“碎骨重铸。”顾绛河也十分坦白,“此法虽有古方,我却从未试过,碎骨重铸,这疼痛怕是非常人所能及。如若不甚,更有性命之忧。”

染尘忽然间笑了起来,被熏染地有些通红的脸此时就像是一个阳光下明朗的俊朗公子:“皮肉之苦而已,有何可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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