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他们太平静了(1 / 1)
郑雅月一直在搜索天网信息,查看王鹏程的出行轨迹,听到黄捷的话后,放下了工作。“其实我没太注意,我只记得母亲隔着玻璃看着尸体一直在哭,儿子和我在一旁安慰她。中途我去买了两瓶水。然后悲伤地签好认定尸体协议就离开了。”
“他们真是一直呆在这里哭泣吗?没有过其他表现?”我再次问了一遍。
“他们没有一丁点询问的过程?比如求证尸体的真实性,或者汽车失火的事故?”
“没有。只有悲伤和难过。”
黄捷思考了一会,几乎是大吼出来,“不对,不对,他们太‘平静’了,一个家里的顶梁柱就这样没了,怎么可能那么平淡的接受,那种失去的愤恨,那种对以后生活的迷茫,那种对真相的渴望通通没有表现出来!”悲伤到极致的画面不是哭!而是一种欲哭无泪或者无泪可流,撕心裂肺,无法抑制的干呕!
“你的意思是什么?”
“心理学上讲人类的哀伤通常有5个阶段,依次是否认,愤怒,协商(迷茫),绝望(消极),接受。首先,当人们听到一些难过的消息时,其实第一反应是不可相信,他们不愿意相信这个既定的事实,甚至有些人会尝试欺骗自己,无事发生,或者是一场梦境。当度过了“否定”这个阶段后,就会变得愤怒,知道无法改变事实之后,会开始怨天尤人,抱怨事情的发展,怒斥人类的无能。接下来便是祈求协商,用一些虚构的“交易“来改变已定的事实,比如我愿意用多少寿命去换回他。然后轮到悲伤,会因为自己的无力感而痛哭。最后,才会意识到接受,接受失去亲人的事实,接受孤生一人。”黄捷调整了一下心情,再继续说道,“这是一场近乎是川剧变脸的递进,面孔也会不听指挥地跟着变形。至少,在我看来,这一家人都太平淡了,一点冲突关系都没有,看到王鹏程的遗物就接受了他死亡的事实。连否定和求证的环节都没有,可以这样说,他们根本不在乎真相。”
郑雅月沉默了好久,“嗯…好像确实是一直在哭,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感觉他们似乎太平静了,以往的家属都会完全没有形象的喊着死者的名字大喊大叫,他们只是默默地流泪。这样想想,他们确实很不正常。”进入重案组以来,他们见过的死者家属,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除了痛苦以外,还有很多愤怒。不是念叨自己要报仇,就是对警察大吼大叫,找出真相。
“等等,你是怀疑他们在演戏,他们事先已经知道那具尸体不是王鹏程?”
“不清楚。”黄捷不敢肯定,热咖啡放到嘴边,又慢慢地放到桌面,“每个人悲伤的表现程度都是不一样,我没有看到他们具体的神态和语言。”黄捷开始对他为时过早去调查有些后悔,如果他不嫌麻烦,再多陪一会,可能结果都不一样。
“那为什么还要对着一个陌生的尸体哭泣呢?”郑雅月调来了当时的录像,镜头里面看到两位家属的背影,哭声伴随着肩膀微微地抖动。
“哭的含义有太多种了。有痛苦,有快乐,还有悔恨。”
“那就很让人琢磨不透了。”
黄捷列出了两个方向,“第一要查下王鹏程的账单,还有负债情况,另外涉及到保险基金什么的要重点关注。第二要去环卫工人那里打听,这个城市流浪汉‘搬迁’情况。”
“那明天把他们再传召过来一次。”
咕~~,一声胃部挪动的声音想起来,吴智辉的肚子开始咕咕作响了,之前得知消息的时候,众人过于激动,一旦闲置下来,就开始饥饿,吴智辉转过头看着郑雅月,“怎么样,美女,还有兴趣去吃宵夜吗?”
“你的意思在我们看完焦黑的尸体和整齐排列的内脏‘助兴’之后再去吃饭?”作为一个女人,郑雅月已经足够优秀,但是还是没办法做到像我们面对尸体那么淡然。“我不去了,我一定要找出王鹏程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会消失?我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凭空消失的人。”
吴智辉招呼了加班的同事吃宵夜,邹若光建议去街角的烧烤店,让黄捷请客,说他这个黑心同事让重案组为了他不切实际的想法天天加班,是时候要做出点表现。关于邹若光,所有人有一点特别服他,就是他处理了什么样可怕的尸体,他都能用那个充满“罪恶”的双手吃饭,还言之凿凿的说脏的是手套。
这种街边的摊子虽然不卫生,但是味道是很香,店主戴着一个xj帽子,但是塌陷的鼻梁让人觉得不正宗。黄捷拿起一串热的流油的烤羊肉,一下子就联想到了“王鹏程”,之后,他就不断地揉着肚子,静静地看着两个神经大条的男人津津有味地吃着烧烤。
黄捷大口喝了两口可乐,冰爽甜腻的口感在口腔流淌,问道:“一个人要改变自己的习惯要多久?”
“21天。”吴智辉拼命地把肉和蔬菜往嘴里送,口齿不清地回答道,“我看过一个行为学实验,两个右撇子把惯用手变为左手花了21天才形成习惯。但到了第7天,他们就能使用左手进行很多平常的事。”
“哦,7天啊,那王鹏程才消失了2天,如果他还活着的话,那应该还保留着原本的生活习惯吧。”
吴智辉也想起了烧焦的尸体,看了看眼前的肉串,眼睛眯成一条线,表示憎恨,“我看你不吃东西,就知道你这个狗东西肯定要把话题往这上面引。淦,我还没吃饱。”
“好兄弟要同甘共苦啊。”我高兴地举起装满可乐的酒杯向他庆祝。
现在饭桌上就只剩邹若光大快朵颐了。黄捷和吴智辉两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你说猪圈干净点,还是羊圈干净点。”
“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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