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粉火焚天(五)(1 / 1)
数日之後﹐耶律云的担心果然变成了事实﹐雀凝和耶律云达成的悬海协议透过不同的途径最终还是传到了南相城﹐初闻之下﹐没有一人不为此惊愕连连。
议事厅中﹐天帝的脸色异常凝重﹐南相位尊仅次於自己﹐然而即便是天帝也必须受到天律的规限﹐雀凝此举无视天律﹐漠视天庭﹐实在不该﹐可要动这麽一大员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何况如今正逢乱局﹐南疆若失了雀凝会不会受影响还未可知。
「南相大人此举大大不妥﹐我堂堂天人﹐正义之士﹐岂能与邪恶之人为伍!若是事情﹐我要弹劾南相!」粟沓之是粗人﹐一开口便严厉指责雀凝﹐尽舌他的身份比南相低多了。
「是啊!就算情况再不利也不能与魔人联手﹐那是养虎为患﹐若让魔人因此坐大﹐再想收剿就难了。」如进真人也附和此议﹐只是用词温和些。
连如进真人也这麽说﹐其他人更是不再犹豫﹐若大的南相府几乎众口一辞﹐一起指责雀凝的潜越之举。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尝试着雀凝的行为寻找理由﹐有的说是借力打力﹐有的说是权宜之计﹐可无论怎麽说都无法抹杀这个协议带来的影响。
天帝一言不发﹐听了这麽多人话﹐心情越发沉重﹐不只是因为雀凝与魔人联手﹐更是因为雀凝由始至终都没有向他汇报请示﹐定下协议之後也没有禀报天庭﹐完全视天庭如无物﹐仿佛自立了一个小天庭﹐虽说这里是南疆﹐是她的控制的地域﹐然而魔人之事事关全局﹐没有理由为了眼前的小麻烦而与邪物妥协。
「陛下!此事绝对不能踪容﹐请您立即下旨天刑司﹐按天律处置﹐并即刻废除她的南相之职。」
「废了她﹖」天帝愣了愣。
「对!废了她。」
高舞的拳头粟沓之并没有留意到天帝的表情﹐兴奋脸色通红﹐似乎废了雀凝南疆的光明就会到来﹐妖人也会自然退走。
天帝面无表情地朝左右扫了一眼﹐满堂的臣子眼神闪烁﹐有的兴奋﹐有的愤怒﹐有的高声附和﹐有的暗自摇头﹐意见明显不一致﹐心中骤然一沉。
南相违反天律﹐擅自与魔人结盟﹐并应允割让西南之地给魔人﹐这是明摆的事情﹐罪犯天律﹐无论是谁都必须立即按天律锁拿﹐然而若大的一个厅堂内大多数人的态度都模棱而可﹐不肯发表意见﹐不是他们是非不分﹐而是犯律之人是堂堂南相﹐一方诸侯﹐由此可以南相的声望和影响力竟然超越了天律的威严﹐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情﹐若至此不理﹐从此以往个人力量必将凌驾於天律﹐明远天的制度将会由此崩溃﹐所带来的影响绝不亚於妖人入侵。
想到此处﹐他的心情异常的沉重﹐此时一声令下「捉拿雀凝」﹐殿中也许没有人敢反对﹐但是他们心中未必信服﹐尤其是在妖军虎视眈眈之际﹐南疆内部的反对声音必然极大。
我身为天帝﹐首责便要保证天律的尊严﹐否则有何面目继为帝﹐看来此事绝不能手软﹐必须重惩雀凝章显天律之威﹐只是雀凝声望极高﹐该如何动手呢……
如进真人似乎捕捉到了他的心思﹐甩动尘拂禀道﹕「陛下﹐何不召南相前来寻问西南战备情况﹐若有甚麽疑问也好当面问清楚。」
天帝欣然点头﹐当即下令派如进真人做为天庭使者前往沁阳湾﹐此时也只能用此和温的手段先把雀凝请回南相城再做商议。
南相城毕竟是雀凝的根基所在﹐纵使天帝坐镇﹐也会有人朝她禀告一切﹐此事自然逃不过雀凝的耳朵﹐如进真人到达沁阳湾之前她便已经明白天庭的意思﹐心里又是一寒。
天帝一心要正天律之威也不是甚麽错事﹐但当此妖祸丛生之时﹐南疆岌岌可危﹐不顾战事之忧要来掀她﹐让人感觉本末倒置﹐又怎能不心寒。
但她不动声音﹐热情地接待了如进真人。
如进真人没想到南相已经洞察一切﹐见她如此热情反倒不好意思﹐客气了一阵才进入主帐﹐目光在井鹤、沅式和练璞玉脸上扫了﹐最後坐在了客位上。
雀凝端坐正位﹐心里盘算了一番才含笑问道﹕「大人前来何时﹖莫不是来视察我沁阳湾的防务﹖」
「这个……」如进真人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呐呐不语。
井鹤轻笑道﹕「若是为防务而来﹐大人尽可放心﹐这沁阳湾虽不说固若金汤﹐也是易守难攻﹐妖军纵使有百万之众也占不了任何便宜。」
「我哪有不放心之理﹐是天帝想知道更准确的消息﹐因此命我来传南相大人﹐若是有空可随我往南相城走一趟﹐让天帝陛亲口询问此处防务。」
雀凝淡淡地道﹕「前线事务繁忙﹐大人尽可替我说明﹐何必多此一举﹐否则天帝派一吏来唤我便可﹐何必劳动真人大驾。」
如进真人呆了呆﹐呐呐地道﹕「我对军事不是很懂﹐有些事情听了也不明白﹐回去说不清楚﹐恐陛下责怪﹐请南相大人体谅﹐还是随我走一趟﹐我们立即起程﹐应该很快就把事情解决掉。」
雀凝心中冷笑﹐脸上的表情依然温和﹐含笑道﹕「真人何必如此着急﹐我这里还有些要务处理﹐处理完了若有空再去不迟。」
如进真人皱了皱眉﹐问道﹕「甚麽要务如此重要﹖」
雀凝心念一转﹐脸上忽然露出神秘的笑容﹐把声音压压低低的﹐道﹕「真人有所不知道﹐魔人已经进驻紫阳坪﹐我打算利用魔人去对付妖军﹐让他们两败俱伤﹐天界坐收渔人之利。」
如进真人愣住了一下﹐这原本就是天帝要召雀凝的主因﹐没想到雀凝主动说出秘密﹐若是实情也就无所谓犯不犯天律了。
雀凝话锋一转﹐问道﹕「天庭不是又派出使者催动援军了吗﹖为何依然迟迟不见踪影﹖」
「这个……」如进真人并非主掌军务之臣﹐平时连自己辖内的事都少管﹐一问之下甚麽也答不上来。
雀凝淡淡地道﹕「天庭不能如此言而无信﹐你们不给兵﹐我拿甚麽守住防线﹐十万天兵要抵抗千万妖兵﹐天庭总不会要我们以一敌百吧﹖」
「这个这个……还是大人你亲自去南相城问吧!不是我辖内之事﹐恕我无法回答。」
「哼!我去了几次﹐到现在连一个兵都没见到﹐天庭做事如此没有效率﹐让我们拿甚麽去和妖军做战。」雀凝面染薄怒﹐凌厉的目光在如进真人脸上转了几圈﹐把这位智者看得毛骨悚然﹐浑身都不自在。
「天庭运筹帷幄﹐自然要视全盘而定﹐岂可因一时一隅而轻动﹐妖军被水势所挡﹐一时不会起甚麽风浪。」
「废话!」雀凝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冷冷笑道﹕「你们说的轻巧﹐甚麽叫一时起不了风浪﹐若妖人来攻﹐是你上前杀敌还是天庭的大人们领兵上前﹖我看不如让他们来这里带兵打仗﹐我去天庭过舒服日子﹐看看谁还有心情说这种废话。」
「大人若急﹐众所周知﹐天人实力卓绝﹐非妖人可比﹐大家都相信天兵必胜妖兵。」
话未说完﹐沅式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得如进真人尴尬不已﹐心里很不舒服﹐雀凝地位崇高﹐指着鼻子大骂倒也可忍受﹐沅式无非一天帅﹐位不如他﹐这般嘲笑实在有些忍无可忍。
「井天帅有何可笑之事。」
「没甚麽﹐我说怎麽天庭一直不给援兵﹐原来以为天兵能以一挡千﹐我们这些天帅岂不是要以一挡万了﹐井大人﹐练大人﹐我们责任重大啊!杀不了一万妖兵﹐我们恐怕都要回天庭扫地去了。」
井鹤和练璞玉也都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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