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荒谬之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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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云归带着一肚子疑惑,走到一个行人身旁,轻声问道:「大伯,这般晚了,你们为何不归家。」

更何况还病着,理应在家休息才对。

那位大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佝偻着身子继续往前走。

「半夜能干啥,自然是去看郎中。」

说完,他脸色一边,呜咽一声,显得十分痛苦,随后便趴在地上,呕吐起来。

变故来得突然,裴云归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却也顾不得呕吐物带来的酸涩臭味,伸手帮大爷拍打后背顺气。

顾凛也匆匆赶来,只是面上的凝重更甚。

吐了大约一刻钟,大伯像是精力耗尽一般,长吁一口气,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看起来很痛苦。

裴云归也不好再询问下去,只能求助地看一眼顾凛。

怎么办?

顾凛直直背起大伯,对着背上的人道:「医馆在哪,您指个路。」

大伯先是讶意了片刻,随后便感激涕零地连连道谢,指挥着顾凛。

两人一齐将大伯送到了医馆。

虽至深夜,但医馆依旧灯火通明,人满为患。

偌大的厅室中坐满了患者,均脸色蜡黄,蜷缩着躯干,哀声一片连着一片。

只有一个郎中在匆忙抓药,另一个医童便守着十几个药炉,忙得手足无措。

顾凛将大伯放到一个空位中,便和裴云归上前去。

两人本来是打算来医馆询问一些有关尤县疫病的状况,却没想到郎中忙得仿佛一个陀螺,也不好打扰人家,便未开口。

裴云归见药童小小的一只,在十几个冒烟的药炉间连轴转,心下不忍,干脆拉着顾凛闷声地加入了熬药的行列。

总不能在一旁干杵着。

那药童先是诧异了一会儿,看两人均是健健康康的正常人,干起活来手脚也麻利,便没吭声,由着他们帮忙。

有了两人的协助,熬药的进程快了很多,很快,热气腾腾的药便端到了病人嘴旁,哀叹之声终于有些消减。

郎中擦了擦汗,疲惫不堪地倚在椅子上,药童端了碗水递到他嘴边,「师傅,润润嗓子。」

郎中接过,摸了摸药童的脑袋,看着他因为几日忙碌而消瘦下去的脸蛋,只能叹了口气,「你也忙了这么久,去休息吧。」

抿了口茶水,郎中才感觉自己精神恢复了些,便起身朝裴云归二人行了一个谢礼,「今夜多亏二人协助,姜某在此感激不尽。」

「姜郎中言重了,」裴云归连忙站起来,扶住了郎中,终于找到机会,将自己的疑问倾吐而出,「不知尤县这疫病是何症,为何染了那么多人。」

她环顾了一眼厅室。

大厅中的病人乌压压的一片,几乎要将那一片填满。

姜辞摇了摇头,无力道:「二位应当是外地来的吧,听老夫一句劝,趁着没染病,赶紧回吧……得亏现在是夜晚,人不多,姑娘见到的还只是冰山一角,等到了白天……」他目光远眺,露出了一些惧色,「求医的队伍能从大门排到西街。」

裴云归诧异道:「这么多病人,就您一个郎中,县老爷不管?」

姜辞道:「原本这家医馆还有三位大夫坐诊,可随着瘟疫日趋严重,那三位大夫也病了,昨日去了一个。」他又叹了口气,仿佛心中已经积压了无数的郁结,「如今只有我和小舟还康健,至于官府……罢了罢了,至今未派增援,我也不求上头能重视,那县老爷对于向外界求援增派医者的事一概不提,只每日清晨于东市派放米粥。」

「治病的事,还得靠百姓自个啊。」

裴云归只能安慰道:「郎

中放宽心,我听闻京城已经派遣了医者前往,现在估计还在路上,最迟后天就到了,朝廷不会白白放着尤县的百姓受苦而不管的。」

「但愿吧……」姜辞揉了揉脑袋,人还没完全放松下来,便听到药童小舟一声惊呼,从门外跌跌撞撞跑进来。

「师傅您快去看看,外头来了一个新病人,已经昏厥过去了!」

姜辞顿时倦意全无,从椅子上弹起来,慌慌忙忙冲了出去。

裴云归和顾凛连忙跟在身后,面色一变。

厅内的病人缩在座椅上,神色慌乱地往门外瞟,外头已经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地上躺着一个年轻人,看模样应该只有二十来岁,四肢萎缩,瘦得只剩下一层皮,脸色蜡黄,嘴上浮着一层白沫,双目紧闭,已经失去了意识。

哭声是旁边一个女子传出来的,看见跑出来的姜辞,仿佛看到了救世主一般,抽抽搭搭道:「姜郎中您快过来看看,我夫君不知怎的……不知怎的就昏了过去,怎么叫都不醒。」

姜辞二话不说,就给年轻人搭了脉,女子手忙脚乱地让出了一个空隙,两眼希冀地望向姜辞。

过了许久,姜辞叹了口气,缓缓起身。

「已经没了,去料理后事吧。」

有些人病发急促,到半路就咽气的时有发生,姜辞已经见怪不怪了。

女子哭声一滞,茫然地看了一眼姜辞,又无措地去探年轻人的鼻息,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似乎是终于反应过来,一道更加悲恸的哭喊自她的喉中传来,她紧紧抱住男子已经冰冷的躯体,哭成了一个泪人。

姜辞无法,迈着蹒跚的步子进了医馆,脸上的皱纹似乎又深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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