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梦境之疑(1 / 2)
天空的瓦蓝色越来越暗。
旧骨拿着那件骨器从林中走出,向我走了过来。
“你不应该回到这里的。”我说,“如果你糊涂些,在拿着分身与我‘同归于尽’之后便高高兴兴地离去,今天或许就不用死在这里了吧。”
“虚张声势……”旧骨用鼻子发出冷笑,在距离我十几步外的地方站定,“越是虚张声势,越是凸显出心虚。你已经毫无力量了吧,最后残余的力量全部用在了上次的战斗里,现在的你不过是个拥有着很难杀死的肉体的‘凡夫俗子’而已。但我反倒要感谢这样的奇迹,之后在我折磨你的时候,有很多本来担心会不小心杀死你的手段,如今也都用得上了。”
“你就一边做着这样的美梦……”我没有由于恢复力量便妄自尊大地轻视他,在观察他姿势动作的同时,伸手到身后召唤塞壬之刃,“一边闭上眼睛吧。”
“哈哈哈,凶名赫赫的魔人李多对我说出这种话,还真叫我害怕啊,怕死了怕死了。”他忍不住笑道,然后说,“话说回来,刚才从这附近走出去的……应该是安全局的黑衣术士吧,好像是叫青鸟?”
“什么?”我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别想装蒜,她追杀过我的分身,我是能够和分身共享知觉的,追杀过我的人我绝对不会忘记。”他说,“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仇恨的人,第一是你,第二就是那些道貌岸然的黑衣术士。他们说是在主持隐秘世界的正义和秩序,暗地里肯定也做了不知道多少中饱私囊的事情。结果到了你这里,又莫名其妙地端起了隐秘律法的架子……真是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的面相愈发为憎恨之情所污染,“当初……如果他们当初早来一点点,哪怕是早来十分钟……都不会变成那个样子了!”
“这就是你屡屡袭击安全局相关人士及其家属的理由吗?”我说,“因为他们的正义在你这里迟到了?虽然还是记不起来当年的事情,但你当年之所以得救,是因为执法术士到达了吧。既然如此,你不应该感谢他们吗?”
“感谢?他们也配?我要报复他们,报复这些德不配位的家伙!无论是在外面活动的黑衣术士还是在后方活动的白衣术士,以及他们的亲朋好友,我统统都要杀!杀之前还要让他们的亲朋好友尽可能地痛苦,要让他们知道我的痛苦!”他的情绪已经失控,并且大放厥词,“英雄救美很开心是吗?你也配吗?之前你救走的那个女人,我很快就会拖到你的面前杀掉!让你白费功夫!还有那个叫青鸟的黑衣术士,你是不是跟她有一腿?那种天真的女人最容易拿捏软肋,力量再强大也是破绽百出。等我抓住她的父母家人之后,她就再也无法对我摆出那张正义英雄一样的脸了,看我到时候用最肮脏最残忍的手段折磨她!你就一边看着我折磨她一边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吧!”
“原来如此,你还想要对青鸟……”他的话语令我的脑浆无声地沸腾,甚至竟然浮现出了一些本不该有的恐怖而又浑浊的泡沫,自己也宛如被附身般,逐渐变成另外一个人。
“怎么,你这是什么反应?你以为自己能做到什么不成?”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原来你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现啊?你说话的速度已经不自觉地变得那么快了。还以为自己能够掩饰心虚和恐惧……都已经暴露无遗了啊!”
话音刚落,他便握紧骨器,向我突进了过来。
这已经不是人类的速度了,短跑世界冠军与他相比较也要相形见绌。
但在塞壬之刃对意识和知觉速度的大幅度加速之下,在此刻我的眼里,一切都显得那么缓慢。树林间纷落的枯叶、枝条上振翅欲翔的麻雀、旧骨无比激动的面部肌肉变化……我统统看得一清二楚。
现在的我,有着无比接近全盛期的力量水平。
这是个相当异常的现象。
因为全盛期的我在力量组成上分成两个部分,分别是得到“它”支援的肉体力量,以及塞壬之刃对于自身力量的加成;而现在的我却只有塞壬之刃,按理说力量会大幅度跌落才是。
但实际上没有这样,仅仅一把塞壬之刃就支撑起了如今的架子。
比起过去,塞壬之刃反而变得更加强大了,这是为什么?
我一边驱使着这股力量,一边看着旧骨以缓慢的速度来到自己的面前。接着,我将塞壬之刃从身后拿到了身前。他的目光捕捉到了这一幕,逐渐浮现出了剧烈的变化。但是,已经晚了。他现在来得及动的也就只有眼神了。
一瞬间,空气中荡起了斧头在空气中沉重呼啸的声音,斩击劈落了他拿骨器的右手,同时也劈碎了他的胸膛,他整个人都被击倒在地。
“不,不,怎么会这样……”他无比痛苦地咳血,惊恐至极,“不该是这样的……你怎么会有……”
“你就抱着这个疑问,先我一步下地狱吧。”我走到了他的近前,“但在那之前……”
“你……你想做什么?”他反射性地后退,然后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忽然笑了起来,“啊,没用的……这只是我的分身而已。无论你想对我做什么都没用,我还会再回来的!我最擅长的就是潜伏,只要藏身在暗处,你就对我无计可施,看我先把你身边的人统统凌……”
“你这具分身与本体之间的联络好像有些延迟啊。”我说。
“什么?”他微微一怔,旋即流露出了极度恐惧之色,“等等,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本体……”
“在柳城首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你的本体吗?与本体过于相似的分身,有时会为本体带来致命的伤害。”我说,“……如果你只是想要对我做些什么,我是完全不在乎的。立刻杀死我也好、折磨我也罢,那都是我自己种下的恶果。而且你会变成今天这样,也有我的责任在里面。”
“我的本体,我的本体……”他胡乱地发着声音,似乎完全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如果你没有说过要对青鸟出手,我肯定会让你去得痛快些。因为我可能也希望自己死的时候能痛快些。”
他好像终于从注意力从本体那边转移到了我这边,又问出了刚才的问题,“……你想做什么?”
“你有为别人做过菜吗?”我答非所问。
“什么?”
我重复,“你有为别人做过菜吗?”
他不安地沉默着。
“……我以前经常做菜。”我有意让自己这么说,“虽然我从来不吃那些菜,但只要对方吃得开心,也会产生相应的动力。很多时候为了迎合对方,要先切分成方便入口的小块……”
一边说,一边举起斧头。
“放、放过我……”他哀求道。
我停止了下来。他的眼中出现了希望的光彩。
“差点忘记了,青鸟跟我约定过的,她之后还要回来这里跟我见面,不可以把这里弄得太肮脏。”我说,“还是先换个地方吧。”
天空已经彻底黑暗了。
我将旧骨带到了山林的黑暗深处。片刻后,群鸟振翅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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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头来,我还是给了旧骨一个痛快。
倒不是从一开始就存了要吓唬他的心,我原本是真的想过用残忍的方法杀死他。但归根结底,旧骨是因为被魔人时期的我残忍地杀害了爱人而沦落到如此堕落的地步,他会有同态复仇的心理也是顺理成章;而如果我是因为他威胁自己重视的人而愤怒,那么就更加不应该以残忍的方法杀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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