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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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台上静候着九支花树金冠,大封命妇戴冠很有讲究,皇后十三支花树凤冠、太子妃十支花树立凤冠,到了她这是九支无凤,命妇依次减花树。

她这套头冠是外祖母打的,本是给她做嫁妆,打了十树金花,如今应着身份摘下一支。无论是伺候的下人,还是进出的妇人都很是羡慕。

外头她大伯家的二嫂喜忡忡的催着:“哎哟!怎么还没梳完妆,外头都催了两回妆了,说什么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莫让新王妃害怕的不敢出门了!”

一声哄笑,满屋子又是一阵热闹,几个嬷嬷不由得手上动作加快,嘴里念着:“快了快了,再来一副催妆诗,我几个老婆子才能更快些。”

一会叫嚷一会放炮,楚云京被这些闹腾弄得紧张起来,一向沉稳的也慌了神。

随着最后一支耳环戴好,妆饰就完活了,下一步就是出阁了。

理应是楚炜背上新娘去主堂拜别父母,楚炜虽然才十三岁,但是身子却很强壮,个头已经和楚云京齐平,背起她来很是稳当,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忧心,楚炜安慰道:“大姐姐别怕,抓稳就好。”

刚要出门,又一阵慌乱,人群中安姑姑喊道:“团扇!团扇!怎的咱这一屋子人都没瞧见新娘子出阁没团扇。”

妇女间起哄:“哎哟,你瞧瞧,高兴过了头,都忘到十里外了!”

楚云京拿了团扇,把略带娇羞的脸往下压了压,噙着笑。

这把团扇是她母亲出嫁用过的,扇子是鹅黄布料,上面是她母亲亲手绣的木兰花。

这满屋子的人都知道,今日没有新郎,只有代迎,来的也全是皇族王侯,无论哪个不懂礼数的也不会在今日当众给主家难堪,所以都卖力了一些。

她心想,不过是一场戏,大家伙都给足了面子,安然无事的演过去。

倒是何氏那个惹事精,本该在内院打点,一听说接亲的来了,当即跑到前厅,上赶着跟接亲的大命妇们套近乎,家里是个倒夜桶的都忙飞了,她却一心想着攀龙附凤。

到了前厅,主位一脸严肃的楚易看见自己的女儿一身大红,目光中闪过忧伤,被楚云京捕捉到这丝目光,怕是想起她的母亲了吧。

她一直挡着团扇,看不起与她行礼之人是谁,只模糊的看着身影是个孩童,六皇子今年不过十岁,身形还未长开。

敬茶也只有她自己敬,六皇子只不过是来接她走的,回去拜个祖宗,其他的六皇子一概不参与。

她是被人搀着上的花轿,一身束缚的重装、拿着团扇怎么都不方便。

一行接亲的队伍朝皇族宗庙走去,路边全是凑热闹起哄的,今日场面极大,光嫁妆就足足抬了百十来箱,婚礼场面占满一条主街,边上店铺挤满了人,楼上楼下全是看客,人群中还有些唏嘘:“哎哟,真是好大的场面,知道她是嫁过去独守空房,皇上为了弥补才给了太子妃的迎亲规格吧。”

不免有许多是为了嘲讽楚氏来的,人都是这样见不得别人好,总想着踩两脚,彰显自己的高尚。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有位红衣女子头戴幕离,注视着仪仗,手中死死握着一块白玉......

楚云京在轿撵里,摆弄着自己的扇子。她想,母亲出嫁时是什么样的,自己又从一个笼子跳到另一个笼子了,如此风光大嫁,日后是福还是祸......

不由她多想,轿撵稳稳停下,随着嬷嬷一声高呼:“新娘子下矫拜祖!”

她又被人搀着入了宗庙,六皇子不下马,只她自己进了大殿。

宗庙内燃着烛光,整整齐齐的在主位摆了有百十来块皇族排位,嬷嬷拿走了她的团扇,示意她跪在为首的蒲团上,早有下人燃好了香,她双手持香,拜了三拜,又拿了三支短香给她,她明白这是给她的婆母准备的,祁王是先皇后生的,先皇后早逝,即来拜祖,规矩是要拜自己已逝的婆母。之后由礼官将她的名字填在族谱上——祁王妃秦楚氏云京,这算礼成。

重新上了轿撵,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直奔祁王府,下轿、跨马鞍、跨火盆、撒谷豆.....她随着一声声吆喝,行完了所有的婚仪,成了实打实的祁王妃。

六皇子止步于此,一众命妇拥着她入了内室,内室亦是一片火红装扮,古木雕栋的家具上全贴了喜气,司妤为她扫了一把床上的大枣圆子之类,腾出空地坐上-床席,主事的命妇又念了一些吉祥的词,齐混的都退了出去。

外头已降暮色,礼成后宾客都遣走了,不留用宴席,一瞬间整个王府平静许多,王府周身都有兵士守着,这算是祁王对她的保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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