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黑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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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是不是可以叫你先生呢？”黑子兴冲冲地走上前来，自说自话，完全没有发现韩萧的心情郁闷，“先生好，我叫黑子，在认识主子之前，我无名无姓，是个孤儿，后来主子根据我的外形容貌，给我起了个黑子的名字……”

这个人也太不会察言观色了，韩萧的脸色沉了下来，黑子？这人黑不溜秋的，果然是名副其实的黑子一个。

“先生，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初来乍到，担心会不适应这里的生活？”黑子见韩萧久久不语，终于感觉到有一点不妥，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关系没关系，刚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是不适应，但是慢慢的，觉得这种自食其力的生活，还是挺不错的。”

韩萧皱起了眉头，离开黑子两步，而黑子却依然是自说自话，指着站在一旁的七八个、有点羞怯的男孩说：“看到了吗？这是我这次新收的兄弟，都是初来乍到，你很快就可以和他们打成一片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你所说的话。”什么初来乍到？什么新收的兄弟？韩萧听得一头雾水的，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这段诗雅到底交待你做什么事情？又让我做什么事情呢？还有什么教书先生？要教谁认字，我可一点也听不懂。”

他可是身负血海深仇，如何甘愿屈身做一个教书先生？

“咦？难道主子没有把事情对你说清楚吗？这不可能啊？我和一众兄弟都不识字，而你可是她为我们找来的教我们读书认字的先生啊！”黑子疑惑地摸了摸后脑勺，但很快又自以为是地点了点头，开朗地笑起来。看来主子最信任的人还是他，所以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韩萧，“不过没关系，我来告诉你吧，事情是这样的……”

黑子正想把事情解释清楚，但一队官兵从城里冲出来，朝粥棚急行而去，看来是收到消息，为了解决被困官兵和抓拿盗粮反贼而来的。

黑子一惊，立刻拉了韩萧，立在一旁躲避，待他们走远后才低语道：“好险，幸好主子和你走得快，要不然，定要惹上官非、被判谋反之罪了。”

刚才发生的一切，黑子都看在眼里，若是平日里抢盗官粮，罪责只是打入大牢、听候发落，又或者是发配充军，但一牵涉到凉山山寨，这罪名便是等同于谋反，这可是杀头，甚至株连九族的大罪。

韩萧皱了皱眉头，凉山山寨只不过是一群普通的山贼，又怎么会和谋反牵涉到一块儿呢？

此时，一个尖锐的哭声却传进了韩萧的耳朵里：“呜呜呜……奶奶，你醒一醒，醒一醒……呜呜呜……不要吓灵儿，奶奶，你不要死，不能死……你死了的话，灵儿在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呜呜呜……”

韩萧回过头，便见不远处的城墙边上，硬邦邦地躺着一个老妇人，那个一动也不动、双眼直瞪、两眼翻白的样子，看来不是饿死，便是病死了。

在她的身边，是刚刚段诗雅拿了些钱给她买吃的那个小丫头，如今，那小丫头跪在老妇人的身边，哭得稀里哗啦、怪可怜的。

而更让小丫头更伤心的事，还在后头，有几个人发现这里出现了死人之后，他们立刻去报官，很快，便有几个蒙着手和脸的人过来，抬起老妇人的尸体便走，吓得小丫头急忙追了上去。

“你们要把我奶奶带哪里去？”小丫头忽然想起，最近因为饥饿和疾病的原因，死了很多人，而为了防止疫症在京城爆发，只要一有人死亡，尸体就必须把拿去焚烧，以绝后患。

想到这里，小丫头着急了：“不可以，你们不可以烧了奶奶，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你们不可以烧了她，求求你们，把奶奶还给我了。”

可是，不管小丫头怎么哀求，那些人就是不肯将尸体还给她，甚至将挡着路的她驱赶到一边：“滚滚滚，到一边去，碰见尸体的咱们已经够晦气的了，亏你还来挡着咱们的路。你要是再不滚的话，小心报官，把你打入大牢。”

旁边的一个大婶看不过去，搀扶起摔倒的小丫头，安慰道：“小姑娘，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人死了，就得焚烧，这是规矩，谁也不能例外。要是你再阻拦，说不定真要把你也抓起来了。”

“可是……可是她是我的亲奶奶，我就这么一个亲人，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烧了她，我一定要让她入土为安！”小丫头一把挣脱大婶的手，又跟了上去，一路随行。

“求求你，放了我奶奶吧，放过我奶奶吧……”无能为力的小丫头只能跟在他们身后，不停地哀求着，“啊——不要，奶奶——奶奶——”

可是，她依旧无能为力，无法抢回奶奶的尸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把她奶奶的尸体投入火堆中。

“碰”的一声，火堆燃起，熊熊的火焰在半空中飞舞着。

“奶奶……呜呜呜……”小丫头伤心欲绝地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是孙儿对不起您，不能保住您的遗体……呜呜呜……是孙儿对不起您……”

看到这里，悄悄尾随在后韩萧为此而动容，她的悲伤让他想起了娘亲去世之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他只不过是想求大夫人给娘亲一副薄棺好好将娘亲下葬，但大夫人却以淫佚、恶疾等莫须有的大罪，把他娘亲的尸体丢到了乱葬岗里，让娘亲到死也不能安生。

韩萧握紧了拳头，死者为大，但当时的他就如眼前的小丫头一样，毫无能力去为死者做一点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黑子走过来，叹口气道：“这灵儿也怪可怜的！”

“你认识她？”韩萧有些意外，他们居然是认识的。

“嗯，我这几天常在这里走动，见过她几面。”黑子点点头，继续说，“她叫曲灵儿，和奶奶相依为命，是一个非常孝顺的孩子，只可惜……现在倒成了孤儿。”

“……”

黑子上前，来到小丫头的身边，安慰她道：“灵儿，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曲灵儿抬头看着黑子，一想到自己以后会变成孤儿，眼泪又开始流出来了。

黑子蹲下身，抚摸着她的脑袋说：“灵儿，你不用担心，以后你不会孤身一人，黑子大哥会好好照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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