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番外之小儿女(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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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霏霏登时清醒过来,“文姐姐,我现在还是慌的,你说我要不要和殿下认个错?万一小公主说漏了嘴……”

        文大妞仔细思索半晌,“听玄哥儿的意思,殿下应该安排了暗卫的,唉,刚才我怎么没想到这点!瞒是瞒不过的,这样,你先和兰时念叨念叨。”

        “如果兰时不在意,殿下也不会大动肝火,顶多冷两天罢了——反正他明天就走,咱们也瞧不见他的丑脸,哈哈。”

        韩霏霏羡慕地看着她,“你和他们的关系真好,尤其是殿下,换个人,恐怕就不会这么容易消气了。”

        “我脸皮厚,他怎么埋汰我,我也不在意。”文大妞嘻嘻哈哈,“时间一长,他就对我没脾气了。”

        韩霏霏抿嘴笑了笑,低声道:“刚才,殿下对你笑了。”

        “好像是。”文大妞没心没肺大笑,“我也不傻啊,不说点好听的哄他高兴,他怎肯饶了我!”

        韩霏霏怔楞了下,又说:“殿下还把你护在后头。”

        “嗐,别提了,就他拽我后领子那下,差点没把我勒断气!”文大妞摸摸脖子,“下手太重,我都怀疑他故意整我——可我哪里得罪他了?”

        韩霏霏嘴角的笑凝滞一瞬,这真是,方才还觉得她心思细腻,可现在……又觉得她过于迟钝了。

        韩霏霏决定还她的人情,当然,也有自己的小私心,他日殿下知道,可能不会怪罪自己没看好小公主。

        “绣个双鱼纹的荷包吧,殿下肯定会高兴。”她说。

        文大妞正发愁呢,闻言拍手笑道:“好好,这个好,此去泉州,水战是少不了的,就取个好兆头,鱼儿弄浪,顺顺利利。”

        这位还真是不知道双鱼纹的含义呀!

        韩霏霏失笑,算了,随她去吧,反正头疼的另有其人。

        情窦初开的年纪,一切都是那么的纯真,即便有烦恼,也是碧空的薄云,丝毫不影响那灿烂的阳光。

        街边酒肆,韩栋轻轻掩上窗子,不无感慨地对许清说:“太子真有官家当年之风,这一趟,必会把泉州水军收于麾下。”

        经过十几年的建设,泉州水兵已颇具规模,也终于到了对柴家军交战的时候了。

        官家这个时候把太子扔到泉州,朝臣们都认为是给太子铺路,立军功,博民望。待有了治军的经验,下一步,就该把边防军交给太子了。

        许清人近中年,唇上也留了短须,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一点没变。

        “没那么简单,不但要懂得如何用兵,还得懂得如何爱兵,那些兵痞子才会服他。”他说,“当年官家也是摸爬滚打足足十年,才打造出关西铁骑。不过有一点殿下比官家强——朝中没人敢拖他后腿!”

        韩栋忍不住笑起来,可不是,官家三个儿子关系极好,二皇子三皇子是真心敬佩太子,根本不存在任何子嗣相争的苗头。

        “官家也真是能忍,封锁海防线足足十七年,硬是把柴家军逼成海盗,我还想,再不动手,他们都要自立为王了!”

        “因为此战只能赢,不能输。”许清道,“柴家虽然倒了,但民间也有同情他家的,说什么官逼民反,活不下去不得不反之类的混账话。若出征不利,各种谣言就会满天飞,非得把白的说成黑的不可。”

        韩栋抚着颌下美髯,长叹一声:“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不让老百姓说话是不行的,随便他们说话也是不行的。”

        许清两个指头一搓,小核桃的皮簌簌而落,“这个没办法,世间百态,总有人生活不如意,一腔怨气无处可发,只能怨恨世道不公,就盼着出点乱子,好改变当下的生活。”

        韩栋摇头,“究其根本,还是顾先生说的那话,要让每个人都有事干,有饭吃,有衣穿,看得起病,有几个闲钱花,这世间也就太平了。”

        提起顾庭云,许清也是唏嘘不已,“国丈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都开始不记事不认人了,连皇后娘娘都忘了,只到处闹着找先夫人。”

        一时感伤,两人都住了嘴。

        许清看看条案上的壶漏,起身告辞:“明儿个启程,我得再各处巡查一遍,走了。”

        韩栋一直送到门外,“我预备下好酒,等你们得胜归来。”

        许清哈哈大笑,“好好,咱们哥几个天南海北,可有七八年没聚过了,到时都到我家,不醉不归!”

        他是禁卫军统领,常伴圣驾,弟弟许远去了山东,一直监视柴家水兵的动向。韩栋在临安,文彦博虽然挂着龙图阁学士的头衔,人整天在外跑,更是难得见面。

        还有老曹,从燕山到河西再到成都,年前刚调回京城,听说又要开拔闽中——应是官家不放心太子,让老曹暗中照应。

        夜市的喧嚣逐渐远去,许清望着悠远沉静的夜空,几分笑意浮上眼角。讨伐柴家军的差事没有两年完不成,他随侍太子左右,这期间自然回不去京城。

        嘿嘿,终于从刷马厩的恐惧中逃脱喽!

        至和十七年夏,大周正式出兵,泉州水兵一路北上,连同山东边防军,对柴家水兵呈包围之势。

        几场硬仗下来,来年春天时,柴家军明显处于劣势了,按谢景明的分析,至多再有半年,就可彻底消去这个隐患。

        顾春和看着舆图说:“我要是柴家,早离开胶州湾另寻无主的岛屿,自立为王了。这些年他们死活不肯走,我看就是打算有朝一日重新攻回京城,继续大周皇帝的美梦。”

        谢景明笑道:“执念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柴家两百多年世家荣誉,刻在骨子里的高傲,也不容许他们做‘蛮夷’。”

        他收起舆图,“老大的亲事该定了,等人回来你就给他操持。”

        “我也正有此意。”顾春和轻轻叹了声,眼中闪着泪光,“借着喜事给父亲冲一冲,这几天越发不好了,三天两头往我娘墓地上跑,总说看见我娘了,要找我娘去……听得我那个心酸。”

        “生老病死,最是无可奈何的事。”谢景明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看看咱们,一转眼,孩子们都要成亲了,时间过得可真快,想想过几年我就要当祖父,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顾春和抬头看他,窗外树影轻摇,金灿灿的阳光透过层层树叶照进来,他站在满地碎金中,温和浅笑,眼中盛满了万千星光。

        “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你头发花白的样子,”她说,“若真老了,那也定是世上最优雅,最英俊,最迷人的老头儿。”

        笑纹便从谢景明的嘴角荡漾开去,逐渐发展到最大,一把抱起顾春和,“假如你在认识我之前,被别人娶了,我也一定要把你抢回来!”

        顾春和咯咯直笑,叫他放手,“哪有那么多假如?快放我下来,叫人看见了笑话。”

        “谁敢笑?又有谁敢看?”

        春燕从门外探出半个脑袋,一副豁出去的模样,“那个……启禀娘娘,文夫人求见。”

        “哎呀,小满来了。”顾春和使劲拍拍谢景明的肩膀,示意他放手。

        谢景明松开手,轻轻哼了声。

        “别不高兴,这可是为了你那宝贝儿子。”顾春和回身一笑,“一个闷葫芦,一个不开窍,这层窗户纸就是捅不破,我们当娘的都替他们着急。”

        清风拂过树梢,一朵花儿悄然在枝头开放。

        谢景明笑笑,看来,当祖父的日子真的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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