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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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国公府的几位姑娘出门,自然是打扮得越低调越好,切不能抢了人家的风头,她可不想人前风光,人后沧桑。

        沈表姐嫁到了廖家,离国公府有段距离,中间经过汴京最繁华的御街。道上车轿纷纷,人马簇簇,道旁的店铺一家接一家,围着彩帛的门楼比比皆是,酒帘招旗迎风招展,几乎掩住了天日。

        路边摊也不少,好一点的搭个棚寮,简陋点的直接在地上铺块厚毡子,书画、漆器、花木、香料、篾席,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卖猫儿狗儿卖蝈蝈的。

        她们都极少出府,春燕扒着轿窗不住东张西望,几乎看花了眼,顾春和也忍不住掀开轿帘偷偷向外看。

        几个人聚在酒楼前,一个矮胖的男人正抱拳作揖,大声笑着。

        李仁?!

        顾春和惊惶地放下车帘,浑身冷汗淋漓,定定神,再回头看时,酒楼前热闹非凡,小二站在台阶上使劲吆喝,哪有什么李仁的影子。

        看错了,一定是她看错了,李仁在燕山府任职,不可能来汴京。

        顾春和深深叹了口气,这日子真难熬啊,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廖家是普通的缙绅,到了廖家大爷这辈才发达起来,五进的大宅子,处处雕廊画栋,金碧辉煌,就是廊下立的三等丫鬟也都遍身绫罗,竟比国公府还要富贵三分。

        顾春和暗暗称奇,国公府是百年的世家,才有了如今的体面,廖大爷当官不过十几年,就有了这么厚的家底,怪不得人人都想做官!

        恍惚觉得有人在看她,顾春和猛地抬头,周围只有丫鬟婆子,看不出异常来。

        “怎么了?”蔡娴芷低声问她。

        “飞过去一只小虫子,吓我一跳。”顾春和答道,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表姐的院子满是药味,离正房越近,药味就越重,她们几个走进寝室时,鼻子已经闻不到别的味道了。

        天气已经很热了,屋里还挂着厚厚的帷幔,光线昏暗,空气浑浊,弥漫着一种将死的颓败,着实令人不舒服。

        沈表姐瘦得吓人,颧骨高高凸出来,眼睛深深凹下去,乍一看就像骷髅。

        蔡雅菲胆子小,不禁往田氏身后躲了躲。

        “劳舅妈和妹妹们来看我,可惜我这身子……往后,还不知道有没有再见面的日子。”沈表姐喘了几口气,才说完一句话。

        沈姑妈忍不住哭了,“我的儿,你好歹为娘想一想,你要去了,我可指望哪一个?”

        见此情景,几位姑娘都伤感起来,一时屋里悲悲戚戚,好不凄凉。

        田氏劝道:“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要放宽心,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你母亲、你儿子着想。”

        沈表姐凄惨地笑了下,目光在顾春和身上转转,“这位是……”

        “你顾家表妹,最是温婉和顺的一个人。”田氏把顾春和拉过来,“我瞧着你俩有些像呢。”

        沈表姐的目光让顾春和很不舒服,好像她是一件货物,被人仔细观察,反复掂量,看值不值这个价钱。

        “请坐吧。”沈表姐的语气淡淡的,吩咐丫鬟,“把哥儿抱来。”

        须臾,奶娘把孩子抱来了,那孩子一进门就哭闹不休,尤其沈表姐抱的时候,更是哭得撕心裂肺,怎么哄都不管用。

        奶娘想接过来,沈表姐却不松手,一边哭一边说:“你为什么闹,我可是你的亲娘啊,你连亲娘都不认了?”

        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人,心肠总是软些,顾春和轻声劝她:“哥儿才满月,这么小的孩子哪懂这些,大概齐是您身上的药味太重,孩子不习惯才闹。”

        沈表姐重新打量她一眼,忽道:“你来抱抱他。”

        顾春和没抱过孩子,可不等她谢绝,田氏已把孩子塞进她怀里,还指点她如何抱孩子,“左胳膊抱着头,右胳膊托着腰,对,就这样横着抱。”

        说来也怪,那孩子到顾春和怀里,竟然慢慢止住了哭,头在她怀里拱来拱去的,把顾春和弄了个大红脸。

        田氏忙让奶娘把孩子抱下去,和沈姑妈交换了下眼神,才向沈表姐说:“好生养着,过几日我们再来看你。”

        沈表姐强撑着支起身子,“我给几位妹妹准备了表礼,别嫌弃,好歹留个念想。”

        一句话说得蔡家姑娘又是纷纷落泪。

        门关上了,沈姑妈问女儿:“你看她如何?”

        沈表姐怔怔盯着房梁,“好年轻啊,花骨朵一样,真让我羡慕。”

        “人是小了点,你舅妈说她十六了,我瞧着更小,可能还没及笄。”沈姑妈以为女儿怕人太小,扛不起事,“不过年纪小有年纪小的好处,管教两年什么毛病都能改。”

        沈表姐的手慢慢攥紧了,“现在就长了个勾魂的模样,等年纪再大点,彻底长开了,还不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沈姑妈一愣。

        “我改主意了,她不能直接当继室,先做妾,想扶正就得求沈家同意,以后她就永远低沈家一头,休想耍正室的威风。”

        昏昏的光线中,沈表姐的神情愈加可怖,“最最重要一条,进门就给她下绝子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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