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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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门前七品官,柴家是大周首屈一指的豪门,那车夫看人没到鼻孔朝天的地步,也不似普通百姓那般对举子毕恭毕敬。

        “好个是非不分的举人老爷!”车夫冷笑道,“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老妇撞哪儿了?车辕!我怎么赶车才能用车辕撞到她?”

        郑行简被他说得一愣,仔细想想,确实有几分道理。

        见他气势减弱,车夫的下巴抬了起来,“我知道你们这起子读书人,读书读得脑壳都坏了,成天想着做什么强项令,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瞎评点一通,哼,德性!”

        郑行简最受不了别人看不起自己,顿时脸涨得通红,怒斥道:“狗仗人势的东西,不过区区奴仆走狗,竟敢□□斯文!天子脚下,岂容你放肆胡为?官家圣明,一再强调要礼遇文人,我倒要问问,车上是哪位了不起的人物,连官家的话都敢不听。”

        方才那几个闲汉马上起哄,吵着闹着让车上的人下来,“撞死了人还坐在车里不动弹,大伙儿把车给他扬喽,看他还坐不坐得住!”

        车夫大惊,忙喝道:“冲撞了我家主人,一百个你们也得死!”

        郑行简嗤笑道:“这就叫民意不可违,有本事就把我们全杀了。”

        侍卫们团团护住马车,以他们的身手对付这些人不费吹灰之力,但姑娘没发话,他们不敢动手伤人,只用刀鞘挡着不让人靠近。

        这场骚动虽不算很大,却也招惹得路人纷纷驻足,伸长脖子不停张望。

        柴元娘眉头微蹙,再这样闹下去,就算最后真相大白,柴家的名声也会受到损害。

        她收拾好心情,示意婢女掀开车帘。

        蓝底折枝妆花缎的车帘徐徐向两旁展开,郑行简霎时提足了精神,本以为车内人定是个飞扬跋扈的纨绔子,不想从车里缓缓走下一位金尊玉贵的姑娘,不禁有些意外。

        见她黛含春山,目若秋水,淑静而典雅,举手投足间的风度无可挑剔,令人有一种可望不可及的感觉。

        “这哪家的姑娘,身上穿的戴的我都没见过。”

        “世家女吧,瞧那通身的气派,啧啧,就人家走的那几步路,真好看。”

        “呸,你又见过世家女了?”

        人们嗡嗡的议论声中,方才那几个闹事的人却安静了。

        柴元娘微微屈膝,向郑行简福了福身子,“郑公子有礼,我家车夫言辞不敬,我代他向您赔不是。”

        郑行简更没料到她会对自己行礼,手忙脚乱还了一礼。

        柴元娘笑道:“我很钦佩郑公子的侠肝义胆,说真的,如今敢为老百姓说话的人不多了。”

        这话正说在郑行简的心坎上,他的火气登时下去不少,拱手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看姑娘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那老妇甚为可怜,给她些汤药钱乃是理所应当。”

        柴元娘却道:“这话不对,若是我的过错,多少钱我也愿意赔,若不是我的过错,给钱反倒助长了他们讹人的底气。”

        她命侍卫报官,“今儿个讹我,明儿个讹他,有钱的自不在乎多花几个钱,若被讹的生活拮据呢?好容易挣点辛苦钱,却要白白送给这些人,让自己老子娘挨饿不成?拿我的帖子去县衙,将这些混子流放边关!”

        有人惊叫:“就算故意讹你,打两板子而已,怎么还要流放?又不是惊扰圣驾,你谁啊你!”

        柴元娘淡淡道:“渝中柴家。”

        人群先是一静,随即哗然,“柴家?就是和太宗皇帝并肩打天下的柴家,听说他家有免死金牌,哪怕谋反也是赐家主自尽,不会株连九族!”

        闹事的闲汉眼见不妙,脚底抹油就开溜,地上的老妇也一咕噜爬起来,抱着脑袋迅捷无比钻入人群。

        那车夫指着他们大喊:“想跑?没门!跟我去见官,非把你的皮扒了不可。”

        却是吓唬几句,没有上前拿人的意思。

        郑行简心知自己闹的笑话,深深一揖,“原是我先存了偏见,误会了姑娘,请姑娘责罚。”

        柴元娘莞尔一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郑行简面皮顿时涨紫了。

        “公子应是出身寒门,才会对贫民格外的宽容,但不是所有有钱有势都是不仁的,也不是所有穷苦人都值得同情。”

        柴元娘道:“公子日后肯定会在官场上大有作为,性情太过耿直会吃亏的,和其光,同其尘,公子饱读圣贤书,定然懂得。”

        郑行简心头猛地一震,再看她时,眼神已大有不同。

        柴元娘微微颔首,转身上了马车。

        车轮卷起细细的黄尘,在暖烘烘的阳光下,尘埃飞起老高,在空中不停地跳跃,渐渐与金色的阳光融为一体。

        郑行简定定看着那些尘土,已是痴了。

        “老郑!”

        肩膀被人用力拍了下,郑行简一激灵,“文师兄。”

        文彦博好奇道:“你傻愣愣看啥呢?叫你好几声也没反应,所有人都到齐了,擎等着你一个。”

        二人在燕山会馆偶然相识,同为燕山府人,也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同乡加同门,他们很快热络起来。

        这次也是文彦博邀了四五好友相聚,顺便把郑行简介绍给他们,帮他拓展人脉,好为日后入仕铺路。

        结果正主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他只好出来找人。

        “路上遇到点事,耽搁了。”郑行简连忙道歉,犹豫了下,问道,“先前我听到些传言,摄政王和渝中柴氏女正准备联姻,是真是假?”

        文彦博摇头,“这谁知道?不过柴大姑娘住在英国公府,或许有意吧,嗐,真的假的也不关咱的事。”

        郑行简沉默了,是不关他的事,但关顾春和的事。

        不见不知道,一见方知世家女的高贵出众,春和妹妹颜色虽好,见识、风度、底蕴,没有一样比得上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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