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维护(1 / 2)
琼玉楼中灯火通明, 黑夜中似是猝然间门就亮了起来。
院子外面乱糟糟的,似是还能听见哭泣声夹杂着怒骂声。南殊的目光从外面收回来,又看向地上。
小太监还跪在地上打着抖儿, 边抖便道:“小主快跑。”
“我跑哪去?”南殊的目光淡淡的, 唯独握住孟秋的手紧了紧。
“这是我的宫殿, 我一未杀她,一未害她。”竹青与竹枝冲进来了, 便见她一脸的镇定:“她既然来了我迎着便是。”
她带着孟秋一起出了门。
院子外面早就已经乱成了一团。太监宫女们冲上去拦着, 却又不敢伤了人。
赵良媛瞧着过的竟然还不错, 虽是瘦了些, 但也不像是吃了多大的苦。只是带着些憔悴, 旧衣穿在身上再也瞧不出以往的荣华。
南殊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想起之前自己有一回, 指甲不小心勾破了赵良媛裙上的一根金丝。
赵良媛当场大怒, 立即给了她几巴掌。衣裙也不要了命人扔出去。
她咬着牙怒吼,本宫这辈子都不会穿有瑕疵的裙子。
如今南殊的目光看向赵良媛, 心笑发笑,这不是也能穿吗?
不入困境,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殊姐姐。”孟昭训听见声音也赶忙出来。她吓得面色都白了, 一双眼睛也不知是不是哭过, 红通通的。
雪白的脸上怯生生的, 像是只小兔子。
“殊姐姐, 她, 她怎么出来了。”孟昭训可见是真的怕,声音都在颤。瞧那样子恨不得躲到南殊身后去。
孟昭训与她住在一起也是受了无妄之灾。南殊宽慰了一句,让宫人护着她些。
前方,赵良媛已经快要逼近了, 难怪这么多奴才们都挡不住她一人,原来她手中不知从哪拿了把匕首。
她到底是良媛之位,哪怕被贬入冷宫奴才们也不敢轻易伤了她。
赵良媛一刀挥开小太监们挡她的手,那小太监被划伤了手臂,痛的跪倒在地。
她双眼盯着南殊,嘴里骂得极为难听:“你个贱人,害了我还想害我赵家,你缺了心肝,也不怕我做成鬼日日来要你的命。”
对她们女子而言,家族兴旺,荣耀门楣,这些远远要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自从知道父亲被关押至天牢之后,赵良媛就无时无刻不在悔恨。当初为何没有将这贱人一把掐死?
若不是她,自己又如何会变成这样?
她的父亲,她们赵家也更加不会如此。
都是眼前的人,是她勾引了殿下。让自己困在冷宫之中,还将她的父亲也关押至天牢里。
几个小太监围成一团不让她靠近,赵良媛挥刀上前,又当场扇了几巴掌:“狗奴才,你是个什么东西。”
赵良娣咬着牙,目光阴狠:“想当初你不过是跪在我膝下的一条狗,如今穿上衣裳当了人,就忘了你的曾经的旧主了。”
她此时倒当真像是一条疯狗,咬牙切齿什么难听的话就说什么。
南殊被竹枝等人护在身后,俩人的面上都不好看。冲着南殊道:“小主,要不您先回吧。”
赵良媛骂的这样难听,实在是叫人难以忍受。何况她还有匕首,要是伤了主子可就不好了。
南殊却是摇了摇头:“等着。”
冷宫有看守的护卫,无人帮助赵良娣怎么可能逃得出来?且还能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琼玉楼。
这么大的动静,侍卫却还迟迟未来,倒是来了个小太监让她跑。
桩桩件件还不是有人布了局?
既然对方戏台子都搭好了,她这个主要人物怎么可能不登场?平白费了对方的一片好心。
“等什么?”两个宫女护在她身前,满是担心。南殊的目光时不时地往门口看去,好在没一会儿她就瞧见门口有身影靠近。
这才低下头笑了,自然是等半夜看戏的人。
黑夜中,那几道身影正缓缓走来。琼玉楼上下的小太监都眼也不眨地拦着赵良媛,一时竟无人察觉。
赵良娣用刀护在身前,嘴里还在止不住地骂着:“你个贱人,卑微低贱,蛇蝎心肠。都是你蛊惑了殿下,让他如此对我赵家。”
“想我父亲忠心耿耿,最后却是要死在你这个贱人的手中。”
赵良媛悲愤:“殿下昏庸啊,竟被你这个贱人女子迷惑了心肠。”
南殊闭了闭眼,似是不忍再听。她一把挥手挡面前的人,走到赵良媛面前。
“小主——”身后几人吓得要去护她,却被南殊挥手让她们退下。
南殊庆幸自己今日穿的是件苏绣流仙裙,宽大袖子微微晃荡,身子一颤,比发疯乱吼的赵良媛要更加惹人怜惜得多。
余光看向门口,她却是对着赵良媛缓缓道:“你骂我,我受着,但别因为泄愤而辱了殿下的名声。”
门口,太子听闻消息后立即带着人赶了过来,刚来便瞧见这一幕。
刚刚赵良媛如何骂她,她都没回过一次嘴。可唯独赵良媛说了句他昏庸,她便站了出来。
他站在门口,人群中一眼便瞧见的身影。
消瘦的身姿格外瘦弱,此时微微颤抖,可见她也是怕的,却偏偏鼓起勇气站出来替她说话:
“殿下是何人?旁人不知,莫非你这个枕边人也不知不成?”
“三年前,京郊雪灾被困流民数百人,冰天雪地兵马粮草抵达不了。殿下只是领兵路过,听闻后率领一队亲兵整整挖了三日才将流民全部救出。”
“前年科举舞弊案,千万学子一封血书送至东宫,也是殿下日夜不休彻查,还了天下学子一个青云之路。”
“桩桩件件,殿下做过的事数不胜数。何况你伺候殿下这么久,又怎会不知殿下的脾性。”
“后宫女子不能过问朝政,殿下岂会因为一句话就关押个朝中大臣?”南殊摇着头:“我自认没这个本事,殿下更不会如此。”
南殊伺候赵良媛这么久,从来就没想到他竟如此没有脑子。
旁人稍稍一点拨,她就上赶着跳出来,心甘情愿的自寻死路,
她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失望:“你这话既是看高了我,也是看低了殿下。”
女子的这一番话,处处都只为了维护他。哪怕赵良媛有再多恶毒的话砸在她身上,她都未曾想过出来辩解。
如今却是站在众人面前,只因莫要辱了他的名声。
太子站在黑暗处,半垂着的目光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身侧的荣侧妃却是转过头,眸光里带着微微的笑意:“见着殊承徽如此护着殿下,嫔妾当真儿感动。”
好听的话人人都会说,这些事有心也自会知晓。
可谁也没有殊承徽如此命好。这番场面,连自个儿都来不及相互,却一心只为殿下争辩。
说的如此巧合,又刚好被殿下听见。试问这天下的男子,有几个不为其感动?
荣侧妃的目光淡淡的,落在前方那个娇小的身影之上,眸色幽深。
整个东宫唯有她最清楚,漂亮有用却也不是最有用的。唯独让殿下对你特殊,这点才最是难得。
太子抬脚走了上前,前方,赵良媛回过神来先是面红耳赤,随后才狼狈地怒吼:“巧言色令,你说的这些与殿下关押我父亲有何关系?”
她知晓自己错了只是不愿意承认,父亲一落马,她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赵良媛捏紧手心,至今都不相信自己的父亲能犯下什么大罪:“何况,殿下如今如此宠爱你,你自然会替他说话。”
“你为何如此想?”南殊却满是震惊地抬起头:“你不能因为你如今不幸,就去质疑殿下的品行为人,旁人都会伤心,何况是殿下。”
两人正在对峙着,无人瞧见远处有人正走了过来。头一个发现的还是孟昭训,她看着前方那道熟悉的身影。
吓得微微发白的脸立即低下去,慌张地就要跪下:“殿……”
一句话还未说完却被太子抬手阻止了。
孟昭训扶着宫女的手起身,虚软的身子靠在身后人的身上。她害怕的双膝忍不住发颤,却又忍不住用羡慕的目光看殿下走向殊姐姐。
“怎么?” 赵良媛被人堵着还没瞧见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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