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奚桃源决意纺棉纱 东外城偶遇…(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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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桃源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还行,便问:“棉花如何卖?”

莫耀祖:“百斤六两五。若你的纱能纺成这样,我收你的纱每百斤十五两以上”,莫耀祖指着几捆又细又匀的纱说。

奚桃源凑过去看,果然是极细极匀,“如此细的线如何纺出”,念叨着,脑门出了层细汗,他一共就带了四两多银子出来,憋红了脸不说话。

莫耀祖看出他的心思,“我看兄弟是初入此行,若非纺纱好手,鲜有一回带百斤棉回家的。一般中等纱,黑白不停,一日也不过纺三、四两,上等纱纺不过二两。一次带回两包五十斤已是够半年的,纺完了再取。”

奚桃源这才缓了口气,“那我先取两包,能否便宜些。”

此时一个体格粗壮、浓眉方脸、衙门差役装束、五十来岁的人进来。

莫耀祖忙作揖,“大哥,几日没见了,今日没有办差?”来人正是王进福。

刑捕司步快班头让王进福出来传个人听候,王进福借着这个差事便出来,路过东外城,顺便来看看妹夫莫耀祖。

“前几日城北出了凶案,没得闲,也没顾上去脚店看爹娘,你这几日夜里住哪边?”王进福问。

莫耀祖:“昨日有大主顾来,招待完已晚,便这里歇了。我本想从东外城寻处院落都来这边住,可爹娘舍不下脚店。”

王进福:“只要爹娘还能动,就先这么呆着吧。行市还未散尽,你便守店来了?”

莫耀祖今天的几个大宗客商天刚亮就交易完了,剩下些零散的,便让新来的兄弟去操办,自己回店刚收了一驮棉纱。

道:“户房新加了两个巡检,比原先省些力。我正要再去行市上看看,这位兄弟便来了。”

王进福:“也是交棉纱的?我与你嫂子那两包还没纺完哩。”

莫耀祖:“这位兄弟要两包棉花纺纱,让便宜些。平阳城内外,咱这里已是最低价了。”

奚桃源今天第一回与人不停地讨价还价,有些耐不住了,“那就依你,这附近有无马车,我得拉回去,半路还有两架纺车要载。”

王进福听了说:“听来你是刚开始置办,我家已纺了小两年。这等营生,靠它养家不行,多少挣些辛苦钱,补贴家用还好。”

奚桃源道:“两位大哥,在下读书无成,农桑又无能,全家的日子要过,孩子的私塾也是要读,无奈今日置两架纺车、两包棉花,打算与内人日夜纺棉度日。”

奚桃源是个没什么城府的人,与人初次见面便把家底交了,不过他没什么贪念,也没什么便宜可占,只把莫耀祖和王进福听得也感慨。

莫耀祖道:“这么着兄弟,你初入此行,人又诚恳,我的利也薄,多让不起,少收你两分银子,算我给你家娃几块豆腐的心意,你莫要对外讲。”

奚桃源连连作揖谢了又谢。

王进福问:“你家住何处?”

奚桃源:“城西五里处大河滩乡里。”

王进福:“如此说雇一架车送一趟怎么也得两分银,你外面寻个到此送货返回的驴车,多少给些,人家反正也是顺路,能省几文钱。”

奚桃源:“这位大哥,我该到何处去寻?”

王进福:“你随我来。”

已近正午,东外城正是车马人流返回之时。

王进福对奚桃源说:“骡马车拉得都是大批货,多远道而来,非周边乡里,咱们得寻驴架子车。”

挨着问了几辆刚卸了货的,终于问到卸了葱要返城西的一辆小驴架子车,讲好城西多绕二里路,十文钱。

奚桃源跟着驴架子车后面走,心说,原来过日子还有这许多门道,今日遇到两位大哥,一个少要两分银子,另一个帮自己省了一分。

再想想秋茗阁里遇到的人,不由感叹世上的人千差万别。

媳妇见奚桃源是定了心要费力与自己好好过日子,内心自是欣喜。

将西屋炕上清空,刚好能支两架纺车。

夫妇二人日夜纺棉,飞轮嗡嗡声巷子里就能听见,引得街坊四邻前来观看。

奚平、奚富贵等人也来瞧。奚富贵问:“桃源,你夫妻这么一年能挣多少银子?”

奚桃源:“我刚开始弄这个,能挣多少我也不知,出苦力的营生,估计也多不了,补贴家用肯定是管些用。”

奚平:“你这棉花多少钱来的?”

奚桃源:“东外城那边百斤六两五。”

奚平:“纺成纱能卖多少?”

奚桃源:“人家说看你纺得好不好,上好的纱能到百斤十五两,要是赖纱到不了十两。”

奚平吃惊道:“这么说,纺一百斤纱弄好能挣五、六两。娘啊,顶我种大半年地,我看这营生可以干。”

奚富贵问:“你两个一天能纺几斤?”

奚桃源笑道:“也就能纺几两,人家说纱太粗或太不匀便不要,那就整个赔进去了。我俩刚上手,手生得狠,黑白一天纺个半斤,手熟以后两人能纺个六两多。”

奚富贵道:“尧帝爷啊,两人这么白天黑夜地弄,纺一百斤我看得一年。”

奚平:“要一年能挣十来两,比我辛苦种一年地不差。晴天顶日头,雨天一身泥多累哩。我看这活计不赖,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日头晒不着。”

奚桃源媳妇接道:“大平哥,这坐得腰酸腿麻哩,半天坐下来连起身都费劲。我说让桃源纺一个时辰就到院里遛达半盏茶功夫,坐时辰长了人也受不了。”

奚富贵幽幽道:“这几两银不比种地轻松哩。”

张万禄也来看,“是人就能挣的银钱,哪会轻松,就看谁下得苦力大。要不让我媳妇也支一架,好歹还能挣把盐钱。”

奚桃源和媳妇一心摇着纺车,小心翼翼地续着棉花,不再理会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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