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张德柱再遇心上人,冶铁所合议…(1 / 2)
三人正说话间,张德柱手托着草纸包的一只大烧鸡,另一手里拎一瓶酒进来。
见王进福在,认得,东西放一边拱手作揖道:“大哥,小弟有礼了。”
莫耀祖引见道:“德柱哥,这是我二哥赵俭。”
张德柱眼睛扫了一下,便知人家这哥儿仨是至交。
便道:“大哥、二哥,兄弟冒然来,没有打扰吧。”
莫耀祖:“哪里,前晌早早去找你,说你被差役喊走了,正焦急今日怎样见你一面,你却来了。正好,我想见的人都齐了。”
赵俭:“你与耀祖相厚便是我的兄弟,不必客气。”
赵俭的名号张德柱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无缘接近,于是敬了这个敬那个。
几杯酒后,张德柱道:“我急慌慌来,是向兄弟辞行,日程催得紧,怕没空儿细谈,故一回家便赶过来。都是自家兄弟,我说也无妨。”
原来,钟副主事在莫耀祖告辞后,又虑了一遍手头儿的人。
莫耀祖是定了,本想带个有些气派的官吏跟随。
但邓知府看上的是张德柱,弃张德柱选莫耀祖,似对邓知府少了些尊重。而张德柱看来与莫耀祖一样,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转念一想,要什么官家气派,把铁卖出去才是要紧事,就带这两个了。
心里着急,第二天派人传了张德柱。
张德柱一看,是之前在知府堂上见过的,便知事情可能不小。
钟大人一番话讲明,一是补偿瓷器店关门的损失;二是赴陕西期间,工银翻倍;路上一切费用由官家负责。
张德柱没什么牵挂,正想在营生上图变,当下满口答应,说马上布排店里和巡检所的事,在家候命。
一回东外城,先想到的是告与莫耀祖。这是大事,得听听他的看法,再就是与郎玉台和姜三儿道个别。
张德柱如此一说,其他三人都乐了。
莫耀祖刚说完他也随钟大人去,张德柱忽地站起身,两手一拍大腿,“还有这等巧事、好事?你我兄弟合伙,岂有不成之理。”
觉得自己失态,又坐下,问莫耀祖,“你的棉纱店如何处置?”
莫耀祖:“托给了我大哥。你的瓷器店将如何?”
张德柱:“我回来时想了想,还是关了吧。”
莫耀祖:“关了是不是可惜,让别人看一下,多少也能有些进项。”
张德柱:“你这棉纱店靠的是走货量大,衣裳年年做,不怕利薄,进出多了就有利。可这瓷器,那节省的家,恨不能一只碗用多少代,大些的主顾越发难寻。我不如当下就给了别人,换几锭大银收着,再寻个别的营生。”
赵俭:“我看啊,你兄弟二人只管将大人委派的事办光彩,其它不必想远。”
晚间,张德柱将郎玉台和姜三儿请过来。
郎玉台道:“德柱兄弟,哥早就看你非久居人下之人,果然时来运转,富贵之时勿忘你我在此岁月。”
第二日,张德柱将家中的货架、存货打折转给了同行,换了三十两银锭揣腰里。
钟大人嘱咐,明日到府内应差,他又无莫耀祖那么多的家事,便闲下来。
在西关遇到的那个大眼睛女子,他不知想了多少回。
她悄悄回头看自己,那慌乱的样子,显然是知道自己在盯着她看。
只是自开店后再没去过那边,时常想起她,她可想起自己否?
此一去半年,岂不是念想的机会也没了。
于是,揣了三副纯银的小物件,快步往西关去。
他要去西关集市,赌一赌尧帝爷的旨意,若碰不上,他张德柱从此不再挂念。
天气不似往日的晴朗,灰白又有些闷热。
张德柱高个儿,剑眉凤目、鹰鼻、尖下巴。身着青色绸袍,头戴网巾,腰系黑丝绦,丝绦上挂着绣囊、钱袋,粉底皀鞋也掸得一尘不染。在这一片麻衣粗布的集市上,居然也有些显眼。
在集市上瞎转了一会儿,又上得戏台,怅然而立。打算站片刻便回家,从此忘掉这回事。
谁知台下三人也正望上来,张德柱笑了。
向下拱手作揖道:“三位姐姐安好!”
台下三个正在集市边走边瞧,身后跟着个挎篮子的小厮,里面装着几样青菜,就是出来游玩,并无什么可买的。
走到戏台下,见一人孤单地立在上面,不由向上看,见上面的人行礼,也马上万福回礼。
却不似认的。
高个儿的正是奚桃花,脸一红看别处去了;那个大眼睛女子眼神又一阵慌乱,显然认出了台上的人;小鼻子小嘴的是小翠,“哼”了一声,“我们可认得么?”
张德柱道:“约一年前,常来此处卖小物件儿的挑担货郎,在下便是。”
高个儿女子道:“集市之上,人来人往,我们如何认得。”扭头对两个说:“我们走。”
张德柱哪里肯罢休,下了戏台,拿出三套银物件儿,“一年前的下雨天,三位姐姐在这台上买了在下这个物件。当时小本经纪,货也寒酸,折了三位姐姐的身价。今日偶遇,正好送上补偿。”
小翠道:“似想起来了。你缘何不做货郎了?”
张德柱:“小可自开了店铺,就不再挑担来了。明日要赴外地做公差,数月才回。回想当初日日挑担来此,不免怀念当时人物,便来盘桓片刻,三位姐姐莫曲了小可一番心意”,说着把手往前送了一下。
小翠:“你倒是愈发会做生意,连担都不挑,专拣我们,编些不着边际的言语来哄骗。”
张德柱:“小可是送与三位姐姐的。此番来遇到,便了结一份纠结,若遇不到也不再来,死了这份心。”
奚桃花听他说得云山雾罩,荒腔走板,往邪里一路讲下去。
心说:我们除了这集市,极少出门,三个整日在一起,无谁有私下出格之举,如何惹出了这等事。
一看周燕儿的样子,明白了一些,想是一年前在台上那一面之缘,这丫头与这眼前这厮对上眼了。
心里冷笑道:你小丫头是老爷从灰坑里带到金银窝里,居然还没把心思捂严实,若惹了老爷生气,眼前这厮便要倒大霉了。
“哼”了一声,“我们本不相识,你何来的纠结。你看我们像在乎你那小物件儿的人家吗?”
一句话把张德柱噎得哑口无言。
奚桃花又道:“既然你非要给我这妹妹,我便代她接了。一两钱银子吧,小翠给他两钱。”
小翠手里只剩二两的银锭,伸到张德柱面前道:“你剪吧。”
奚桃花冷冷地说:“都给他,我们走。”
三女子勿勿走了,把张德柱丢在原地。
那大眼睛女子又眼角悄悄瞥了一下,又是眼里似有不舍之意。
张德柱手里捏着二两银子,张着嘴巴愣了半天神,就像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一片混沌,又五味杂陈。
慢悠悠地走在西关笔直的街上,手里捏着二两银子,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觉得被那高个儿女人抽了一记耳光。
我张德柱还要回来,他心里狠狠地说着,迈开腿,大踏步回东外城。
第三日,钟副主事已准备妥当,连莫耀祖、张德柱和两名力壮差役,一共五人。
临行前,带两人去向邓知府辞行。
邓知府把腰牌和一沓盖好知府官印的空白公笺让钟副主事带上。
“你三人先去蒲州冶铁所与郑主事会合,共商经理铁务之计。然后入陕西,再看洛阳那边能运过去多少,咱们的铁一路向西,一路向东,日后才从容些。”
钟副主事在前,莫耀祖与张德柱穿锦蓝长袍,腰系黑丝绦,头戴皀帽,脚蹬粉底皀靴,一副官吏打扮与两个带佩刀差役随在后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