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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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苦的药味儿从咕噜作响的药罐里溢出,  热腾腾的白雾模糊了巴虎的五官,他低着头不做声,只有手上有一下没一下捅火的动作表示他不是在发呆。蜜娘没打扰他,  他这些年的苦不比药炉子里药渣味道轻。

        火堆里的最后一星火苗消失,巴虎端了药罐把药给篦出来,  “你留意点,不烫了就都给喝了,我进去睡一觉。”

        “好。”蜜娘没说要晌午了,他还没吃饭。恐怕他现在也没什么胃口,饿一顿也不防事,  有时候饿一顿反而能让心情好许多。□□受苦是一种极有用的发泄方式,蜜娘对此深有体会。

        遥远的草场上有牛羊长一声短一声的哞叫,河边有妇人的捣衣声、说笑声,  蜜娘趴在桌上等药凉,  三只狗卧在铺了干草的窝里晒太阳,  眼睛紧闭耳朵却还警惕地支愣着。微风徐徐,  牛羊遍地,怎么看都是一副悠然淳朴的好景色,谁能想到这副美景下还藏着如此龌蹉的心思。

        流言杀人。

        一碗苦汤子下肚,蜜娘抿着嘴进了毡包,  巴虎拉起被子连头带脚蒙在里面,有人进出他也没动一下,蜜娘判断不出他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她没去动他,  又脚步轻轻地关上门出去,  焖了锅米饭,泡发了菌子和青菜一起炒了一大碗,这是她吃的。另外又给三只狗煮了狼肉,  巴虎说狗要贴秋膘,深秋的时候一定要多给它们喂肉。

        巴虎一觉醒来已经是黄昏了,躺在床上他没听到毡包外有说话声,想着蜜娘可能出去找认识的人说话去了,他也没急着起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放空地盯着被落日印上色的毡顶发呆。

        一个狗头从门缝里挤出来,巴虎眼睛一眨,大黄摇着尾巴到了床边,他伸手拍拍它的狗头,语气干涩道:“真是个好狗。”也不知道它进来看过他多少次。

        “醒了?难怪大黄突然站起来往屋里来。”蜜娘站在门外,一字不提上午的事,若无其事道:“醒了就快起来,你不觉得饿?”

        “你在家啊?我还以为你出去玩了。”巴虎掀了被子,又恢复了今天之前的精神劲儿。他一无所觉被人算计了数年,还拿那些人没办法,说起来挺难堪的,他感激蜜娘闭嘴不谈,就像她知道他们父子相怨,却从不探究他同室操戈的过往。

        “没,我在试着做雨披,木香她们没厚衣裳挡寒,我提起要教她们做雨披。”蜜娘拿了她弄了半天的毛毡,问巴虎在帽子和领口上的细节处理。

        巴虎接过毛毡拿了针线当面做给她看,不时抬眼瞅她,“她们对你可真心?”

        “一起患过难的,比寻常关系要亲密些。”巴虎在交际往来方面感情淡漠,蜜娘不然,她也不想巴虎在一朝被蛇咬后在这方面管着她。

        “我心里有数,你别担心我,我也是在我好过之余才给她们搭把手,不会滥好心。”

        男人应了一声,也不再多说,蜜娘在看人心方面比他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隔天蜜娘带了毛毡去河西边找木香,带了剪刀和针线随着她们一起去放羊的地方教她们做雨披。

        “蜜娘,听说你昨天跟人吵架了?把对方逼得落荒而逃?”木香好奇是因为啥事吵起来了。

        “怎么都知道了?”蜜娘坐莺娘旁边,看她拔不动针,她给接过来帮忙缝线,“也就别了那妇人几句话罢了,我都不认识她是谁。你们是听谁说起的?可有人在外说我丑话?”

        “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我们也是听旁边住的邻居说的,据说他们本地人都说你嘴巴比刀刃还锋利,得理不让人。至于为什么吵,都说不清楚,我一听就知道是跟你吵架的人没理,她要是有理,早就巴巴地在外说三道四了。”木香挑眉,“我说的可对?”

        “对极了……”

        “蜜娘,你来帮我看看我这里缝的有没有问题?”盼娣打断蜜娘的话,转口谈起回古川的事,说不知道古川那边是什么情况。

        这个话谁也接不上,蜜娘知道的都是巴虎说的廖廖几句,他住的是青砖瓦房,不定旁人住的都是青砖瓦房,她也不好开口。

        “我早上赶羊去喝水的时候看巴虎在倒药渣,是药渣吧?他病了?”木香找了个话茬随口聊。

        “我病了,是我喝的。”蜜娘说完下意识觉得不对,她去医馆抓药的事她们该是知道的啊。但她还没问出口,就听盼娣尖声叫:“哎呀,我给剪毁了。”

        这下大家都朝她看去,毛毡被她剪了个大口子,就是缝好了也会漏水,只能把剪坏的那一溜都给剪了再锁边。

        “你在想啥呢?好好的毛毡给糟蹋了。”兰娘心疼,弹毛毡多费劲啊,嘴里叨叨着莺娘拿剪子都比她拿得稳。

        盼娣没还嘴,由着兰娘念叨,甚至希望她多念叨一会,她心绪不宁地抬眼望向蜜娘,不等对上眼,又赶忙垂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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