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阻力（2 / 2）

朝议第一项是讨论重建宁波双屿港市舶司，恢复对日本和硫球王国的海上贸易。

这项朝议早就达成了共识，因为北海水师上次讨伐倭国的借口就是让对方开放港口，给大楚商人优惠的税收待遇。现在倭国都被迫答应了，要是大楚这边闭关自守，那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第二个议题是减税，云贵两省今年庄稼欠收，总督程文琪请求朝廷减免两地的税赋。

原本这个请求是很难通过的，因为大楚财政收入匮乏，收上来的税都不够用，哪还有能力减免。

幸好北海水师在倭国抢了一票，让国库有了余钱，至德帝痛快地答应了程文琪的请求。

接下来又讨论了几项人事任免的议题，包括香港知府孙兆麟破格升任两江总督。林云原以为这个任命会遭到许多朝臣反对，谁知竟然悄无声息地通过了。

林云在心里暗自感慨，真是同科不同命呀，他拼死拼活才升任海军总理襄办大臣，还有那么多朝臣公开反对他。

到了孙兆麟这里，从知府越级升任两江总督，这升官就像是在坐直升飞机，还是全体通过，他该找谁说理去。

就在林云暗自腹诽时，今天朝议的主题开始了。

孙兆麟当朝向天子请求，准许他在南直隶施行摊丁入亩，火耗归公的革新政策。

这个议题就像是往滚烫的油锅里舀了一瓢凉水，让太和殿内一下子就沸腾了。

一位白胡子老头率先站出来，颤颤巍巍地举着笏板走出来，冲孙兆麟骂道：“贼子想要毁我大楚百年根基，请陛下降旨，诛杀此獠。”

林云小声冲冯康问道：“这人是谁呀？”

冯康：“他是三朝老臣，督察院右督御史虞允礼。”

林云在心里暗道：“老得路都快走不动了，还做什么官呀。”

至德帝阴沉着脸道：“虞卿，有话好好说，何必恶语伤人。”

虞允礼扑通跪下道：“陛下，自古士绅都是朝廷的根基，孙兆麟此建议就等于是在挖我大楚朝廷的根基，陛下切莫被此獠鼓惑。”

至德帝怒斥道：“住口，朕又不是三岁孩童，难道还分不是非黑白？”

“请陛下三思。”

礼部尚书萧稼轩站出来，手举笏板冲天子施礼道：“陛下，臣也以为孙兆麟的提议不妥，请陛下三思。”

又一位白胡子老头走出来，跪在至德帝面前，恳求道：“陛下，为我大楚江山计，请陛下三思。”

林云认识这为老臣，他是大理寺卿苏泽，自己还在他那一亩三分地住过一次。

有这三位重臣带头，呼啦啦又站出好几十位朝臣，纷纷跪倒要求天子收回成命。

至德帝阴沉着脸道：“还有谁反对摊丁入亩，火耗归公的政策，都站出来，让朕好好瞧瞧。”

话音刚落，就见齐王宁珂站出来，手举笏板冲至德帝道：“儿臣有几句话想问问虞大人，请父皇允准。”

至德帝：“准奏。”

宁珂走到虞允礼面前，先施一礼，然后恭敬地问道：“虞大人。请问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出自何处？当作何解？”

虞允礼：“回禀王爷，此文出自荀子·哀公，意指朝廷如舟，百姓如水，水既能让船安稳地航行，也能将船推翻吞没，沉于水中。”

宁珂：“虞大人所言甚是，可如今百姓过着衣不遮体，食不裹腹的日子，可士绅全是穷奢极欲，又不用交粮纳税，您说究竟是谁在毁我大楚朝廷的根基？”

虞允礼：“王爷此言差矣，士绅是国家的基石，他们过得好点是应该的，至于王爷所说的穷奢极欲之辈，应该是极少数，不足为凭。”

至德帝怒斥道：“够了，朝廷税收一年少似一年，再不改新，朕连官员的俸禄都发不起，还谈什么治理国家。”

虞允礼抬手摘下官帽，放在地板上，然后冲至德帝叩拜道：“陛下如决意施行摊丁入亩，火耗归公的恶政，老臣乞骸骨。”

至德帝冷笑道：“好！很好！还有谁想致仕的，都除去官帽吧。”

这话一出口，立刻有几十位官员摘下官帽，放在面前的地板上。

林云在心里暗自称奇，明明天子都快要暴走了，这些人咋就敢往枪口上撞呢，难道他们真的不怕。

至德帝扫视着大殿内的众臣，接着问道：“还有何人想辞官的，都一并站出来吧。”

见没有人再出班。至德帝站起身，一甩衣袖走了。

内侍立刻尖着嗓子喊道：“陛下有旨，退朝。”

林云瞅向呆愣愣站在原地的萧稼轩，心道：“这位是翰林出身，天子近臣，又是礼部尚书，他为何要公开反对天子呢？”

冯康伸手拽拽他的衣袖道：“傻愣什么，还不赶紧走。”

“哦。”

林云跟随冯康走出太和殿，见外面天光已经大亮了。

冯康冲林云问道：“今天这事，你是怎么想的？”

林云：“回去我就给父亲写信，让他配合朝廷清查田亩。”

冯康乐道：“谁不知晓你小子就是个财神爷，你是不缺钱，可缺钱的大有人在。”

林云苦笑道：“别人我管不了，我只管好自家就行了。”

“你小子以后有赚钱的机会，记得拉英儿一把，他只会耍刀弄枪，我担心他以后没钱娶媳妇。”

“想赚钱还不容易，你找个胆大点的掌柜，贩些货物去硫球跑几趟，就够紫英结好几次婚的。”

冯康：“老子对这种事不内行，你回头和英儿说去。”

“好吧，等紫英休沐回来，你让他来找我。”

“多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