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锄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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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扎勒巴在身后轻轻唤了一声。

“什么事?”坦巴桑布头也不回,轻应了一句。

他视线前望,眼神睥睨。王一不在,似乎又变回那个蒙古境内呼风唤雨,威严无双的老者,仅斜溢的一丝目光,都使扎勒巴不敢有丝毫冒犯之意。

“那……那人说的话,师父信吗?”扎勒巴咽了一口唾沫,吞吞吐吐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坦巴桑布恍惚一瞬,眉头轻皱,摇摇头道:“此人境界武功远胜于我,信与不信,已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我现在更关心他到底能不能赢摩古谈。”

扎勒巴有些惊讶:“他才多大?怎么可能!”

坦巴桑布回头瞧他,扎勒巴被盯地心头乱颤。半晌,才听坦巴桑布幽幽说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后来居上,又是什么不可能?”

“我……”扎勒巴被说的脸色通红,呐呐不敢言。

“做人切忌先入为主,妄自尊大,不然倾覆之祸便在旦夕。宗门传承已有千年,难道还不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

“是!”扎勒巴合十敬礼,恭谦答道。

点了一番扎勒巴,坦巴桑布又恢复了之前古井无波的表情。他望向窗外,目光幽幽,那是王一离去的方向。

“扎勒巴,那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坦巴桑布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把扎勒巴吓了一跳。

他眼珠一转,不知是不是对方试探,小心翼翼答道:“师父圣心独裁,弟子不敢妄言。”

坦巴桑布诧异看他一眼,古怪一笑,说道:“要你说你就说,此地只有你我师徒,畅所欲言即可。”

“是!”扎勒巴弯弯腰,嘴巴嗫嚅了几下,似在酝酿措辞,过了几秒,方才开口:“弟子觉得不可不信,不可尽信,还是应当小心为妙!”

“详细说说!”坦巴桑布半眯着眼,嘴唇轻张。

扎勒巴轻咳一声,缓缓说道:“此人来历不明,我们知道的只有一个武道大会的冠军头衔。可他实力惊人,弟子猜测他官方背景应该极为深厚。毕竟宝日格不过是个十六强,都有云司令为之青眼。若他是代表官方而来,师父倒有几分胜算。可他偏偏又会明空藏嫡传武功,所以弟子始终不敢尽信。”

坦巴桑布轻轻一笑:“你害怕这是明空藏临终布局,最后为金顶寺做了嫁衣?”

“弟子正有此虑!”扎勒巴恭敬道:“世尊之位何其贵重,我不信会有人拱手相让。若他真是为金顶寺而来,咱们如此行径,到最后讨不了好不说,更徒惹摩古谈法王生厌!两相交恶,殊为不智。”

坦巴桑布深深望他一眼,沉吟半晌,继续问道:“那依你之见,为师该如何应对?”

扎勒巴沉默几秒,试探道:“稳妥起见,咱们应该拒绝。”

“若他暴起发难,咱们又该如何?”

“可使宝日格为说客,我观他二人有些情谊,必不至于恼羞成怒。同时再去见摩古谈法王,将情况细说分明。如今默朗钦莫召开在即,红教急需师父助力。对方此时若敢发难,摩古谈法王必不会置之不理。量他功夫再高,合摩古谈法王之力,应该无虞。”

扎勒巴昂起下巴,似乎对自己一番分析颇为满意。

坦巴桑布闭着眼,脸上看不出喜怒,似陷入沉思,气氛一时沉默,使扎勒巴一时间都有些不适应。

“不错,老成谋国之言!”一道声音划破沉闷,似惊雷炸响。坦巴桑布不知何时已经睁开双眼,似笑非笑地盯着扎勒巴。

扎勒巴心中一喜,脸上不显,对着坦巴桑布合十鞠躬道:“师父烛照万里,弟子所言,不过是师父心中所想罢了。”说完,便静静等在一边。

“让宝日格告诉王道友,我坦巴桑布同意合作。”

扎勒巴笑容凝滞,猛地抬头,用力过甚差点咬到舌头,口中惊骇:“什……什么?”

坦巴桑布眼皮微抬,语气生硬,不容置疑:“怎么,我的话听不明白吗?”

扎勒巴受不住这威压,浑身汗如雨下,仍旧颤巍巍叫道:“师……师父……三思啊!”

“我已经三思过了!”坦巴桑布微微一笑,说道:“你看的确实很明白,但你有一点没有考虑进去。”

“什么?”

坦巴桑布朝他望来,目光深邃恍若幽渊,口中淡漠出声:“那就是我坦巴桑布……想不想当这个世尊!”

扎勒巴瞳孔陡睁,算到一切,却唯独没有算到自家师父的野心。他猛地跪地,低着头,再不敢多言语。

坦巴桑布缓缓道:“古玛陀寺建寺至今已有八百年,藏传能够光耀蒙古,历代祖师可谓功不可没。但是千年来,却没人记得我们的功劳。即便我等忍辱负重,受尽白眼,连奉回经典这个小小愿望都不能实现。这种气,为师受了六十年。”

“今天,我不想受了!”

“古玛陀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输的,大不了就博上这一次。赢了,世尊加身,光耀千古。输了,就老老实实回到蒙古,再不和藏传有什么牵扯。”

“王道友说的对,摩古谈此人两面三刀,心里深重,我与其信他,还不如信自己一次。”

坦巴桑布侃侃而谈,酒店的灯光有些幽暗,扎勒巴抬头上望,见到对方半张脸隐在阴暗之中,甚至透出疯狂之色,哪里还有半分高僧风范,活脱脱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赌徒。

坦巴桑布说完,斜眼瞧他,说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扎勒巴只得站起身,恭恭敬敬。

“那就去通知宝日格吧!”

“是!”

扎勒巴刚走到门口,坦巴桑布忽地叫住他:“算了,今日夜已深,还是不要打扰王道友了。为了以示尊重,明日我亲自和他说!”

“是!”扎勒巴低着头,脸色不断变幻。

…………

深夜。

床上人悄悄睁开眼,他望着黑黝的酒店天花板,听着隔壁床上细微的鼾声,思绪有一瞬间的迷离。紧接着,他回归清醒,轻轻拉开被子,缓缓滑下床来。

他整个动作无比轻柔,踩在地上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只向身后还在打鼾的宝日格仔细瞧了瞧,发觉并无醒转,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扎勒巴眼睛闪烁着寒光,神色幽暗难明。半晌,扯过一件僧袍披上,轻轻拉开房门,一溜烟快步离开。

就在扎勒巴刚出房门不久,隔壁房间,正在闭目打坐中的坦巴桑布,嘴角却露出了一丝轻笑。

…………

扎勒巴运起轻功,快步奔跑于库市街头。密宗武学虽不以轻功称道,但论起行进奔走,亦是不差中原分毫。

只见他随便一踏,便有一丈老远,步频不快,但速度却比那些田径运动员也慢不了多少了。

空中恰好起了一阵寒雾,遮挡了他的视线,不然他自认速度还要快上一点。

古玛陀寺有炼眼法门,可他修为不到,练不得六窍,故而只能靠本来目力辨别路况,但即便如此,他依旧能够做到行进如飞,一眨眼就奔到了街尾。

快了,快了,很快就到地方了!

看着目的地越来越近,扎勒巴心里不由泛起一阵喜意。可刚拐过街头,他的脸色却突然一变。

只见浓雾之内,隐隐绰绰立着一个魁梧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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