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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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的字万分艰难,但听在耳里又掷地有声,就连王川对上他的眸子时,都忍不住心中一颤。

“草民要状告秦觉,杀人藏尸。”他道。

众人心中的震撼已无以复加,没想到一桩命案中,能牵扯出这么多,扯不清理还乱的关系。

可就在他们几乎要把这件事情当真相时,却只见公堂之后,缓缓走出了一人。

他穿着一身捕快服,瞧面上那俊俏模样,可不就是顶罪姑娘心慕之人

只见他在王大人允许后,走到顶罪姑娘的兄长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质问出声“你忘说了一点,她同我说,她杀的人,是个女人。”

众人的眼睛纷纷睁大,这又是什么离奇走向

只听这名捕快继续道“而这名女人,与你脱不了干系。”

案件的矛头顿时指向堂上跪着之人,他们都震惊得无以复加,心中已激起了千百层浪,只想静静听着事后的发展,究竟是会如何。

“不错,草民正要说道。”顾轻舟不慌不乱,“草民那夜房中所听闻的被杀之人,乃是草民的好友秦筝筝秦姑娘,这位秦姑娘的身份,恰好是秦觉的长姐,多年以来流落在外,近日才得以回归家族。”

陆澜庭嘴角微勾,轻笑了下,“然后呢”

顾轻舟道“陆捕快同样知道,这位秦姑娘,她从凶杀案发后当晚消失,直至今日仍未见到人影。”

“所以你的意思”陆澜庭挑了挑眉,“秦觉不仅杀了客栈内小二,更是将这名秦姑娘,一并杀害”

“只是草民推测而已。”顾轻舟道,“秦觉跑到舍妹房中,跟她坦言杀了秦姑娘,可谁又能知道,他是否在杀秦姑娘的途中,再顺手多杀一人”

陆澜庭问“照你所说,秦姑娘为他真正想杀害之人,而店内的小二,是瞥见他作案的证人”

“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是衙门内部的事了。”顾轻舟道,“草民只是将眼前所见,与心中所想一并说出。”

陆澜庭垂眸问道“那你不妨再想想,他的杀人动机”

顾轻舟道“草民亲耳听见秦觉说,为了让舍妹不再害怕,他遂亲自动手杀了秦姑娘,照这样所想,连白日的故意亲近,皆是为了掩人耳目,好诱骗秦姑娘出去罢了。”

一个个听见的人,眼睛顿时睁得都跟铜铃一般,为何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尽管听在耳里都觉得有道理,可细细想来根本是一团乱麻,不说还好,一说

更乱了。

陆澜庭指尖不自觉微动了一下,平静下来问顾轻舟“不再害怕什么”

顾轻舟道“他们未能说得更详细,因此草民不知。”

陆澜庭问“那据你所说之意,令妹根本脱不了干系,若不是因为她,秦觉又怎会杀”

“并非如此。”顾轻舟直接将他话打断,看上去被气的不轻,胸膛亦不住起伏,“舍妹听闻他说这件事后,一个劲骂他干了蠢事,显然是被他气到糊涂,再说她从小虽调皮捣蛋了些,但连地上的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这样的人,又怎会去唆使人杀人”

说着他抬头冷冷望向陆澜庭,“我所言究竟是真是假,不如传唤她出堂对峙,这样不就能够得知了”

眼见百姓纷纷附和,堂上惊堂木一拍,王川遂下了命令“来人,先抓嫌犯秦觉,再带嫌犯顾九,同时出堂对峙。”

顾九整个人饿得软绵绵,身上盖着茅草蜷缩在地上的模样,让前来送粥的狱卒见了,都不免感到万分心疼。

他敲了敲牢房的木珊栏,在躺着的人没有丝毫反应,随即心下一惊,连忙将大碗放在一旁,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

“醒醒,姑娘,快起来喝粥了”

饿的连做梦都梦不到画面的顾九,被人推搡着肩膀摇醒,半梦半醒之际,恍然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粥香

她赶紧睁开了眼睛,果不其然,这位狱卒见她醒了喜笑颜开,赶紧把一旁放置着的“粥”递给她,“姑娘,快些喝吧。”

顾九“”

明明有闻到粥的香味,可眼前就一碗热水,难不成是她的错觉

狱卒指了指碗底的米粒,“姑娘仔细看看,这真是粥,就是”

他冥思苦想了番,“就是淡了一些,我们衙门来近年都无案事发生,因此这吃穿用度,也就缩减了一些”

他在心里隐隐觉得,还是要挽留太子在姑娘面前的形象,不能直接把太子饿她这事说出来,万一这姑娘真是未来的太子妃,那到时太子与她吵架,再认真追究起来,倒霉的不还是他们

顾九只觉得眼前碗底的米粒在打转,她越看的话越晕,因此只能咧了咧嘴,勉强说道“你们衙门这也太可怜了,要是我出去了,一定让我爹捐些银子给你们。”

一番话说得狱卒忍不住潸然泪下,趁着她勉强接过碗去喝所谓的粥时,忍不住调转了头,用袖子去抹眼泪。

太可怜了,实在是太可怜了,太子怎会如此狠

“大哥。”身后有人拍了拍他肩头,他转回过头去,只见嘴唇没有一丝水分的姑娘,对他缓缓绽出一笑,“谢谢了。”

狱卒看了眼不过几瞬之间,就已全然被她吞下肚的粥,连那大如盆的碗都忘记了接,站起身来转过头去,跺了跺脚带着哭腔“谢,谢什么谢有什么好谢的”

然后顾九莫名其妙看着这大哥,落荒而逃。

然而没过片刻,他顶着一双肿成桃子的眼睛,身后跟着几个捕快再度进来,看到她时又转过了头去,别着脸打开牢门后,再度落荒而逃。

再来是这几个捕快,狠狠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擤了把鼻涕后,一把把她从地上架起,凶神恶煞道“开堂了”

顾九“”

“大人,嫌犯畏罪潜逃了”

暂歇案事的公堂之上,一列捕快冲了进来,一个个俱咬牙切齿,而为首的捕头行了礼后,同样咬牙切齿如此道。

停留在公堂之上的人心中都是一惊,面上呈现出各种各样不同的色彩,不过不约而同的是,看上去都精彩之极。

这不就代表着

“大人,嫌犯带到。”

随着这句话,两个捕快驾着蓬头垢面面如菜色,身上还穿着灰扑扑囚衣的小姑娘进了堂。

顾轻舟正好面对着后堂,因此一见到顾九这副乞丐的模样,瞳孔紧缩的同时,止不住想从地上站起,冲上前去扶住她。

然而斟酌不过一瞬,他只得拳头在广袖中隐隐收紧,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问“莫非这衙门内,还兴虐待嫌犯”

陆澜庭一怔,转过身去时,同样瞧见顾九模样,她的发丝凌乱打结,面上呈现出难看菜色,唇干得没有一丝水分,如同土地久旱龟裂开来。

这副模样,比乞丐看了更要让人难过。

尤其是顾九正好与他的眼神对视,那双漆黑如夜幕的眸子中,在看到他的那一瞬,仿佛点缀上了几颗星辰,呈现出熠熠生辉,毫不见颓靡之相。

顾九朝着陆澜庭微微勾了勾唇,看来他没有因此恢复身份,仍然是想继续做陆五。

陆澜庭撞见她唇角勾起,两侧点出的浅浅酒窝,心下一慌,连忙把头撇了过去,一眼都不愿再多看。

顾九莫名其妙,又把目光移到顾轻舟脸上,安慰般给他投了个眼神,示意自己没事。

虽然前胸贴后背的滋味不好受,可要是因为顾轻舟的话,再连累到她挨几下板子,这就更让人难过了,她是真的受不了痛。

王川听了顾轻舟的话,面色为难瞥向陆澜庭,看到他从另一侧转身与他对上,神色淡然敛了敛眸,最后转到顾九身上,虽说是冷冷淡淡,可也没不悦之意。

当下明白意思,于是赶紧吩咐下去“做道鸡汤上”

“大人。”陆澜庭出声道,“柴米油盐皆是金贵,更遑说是鸡肉,卑职觉得,按照普通牢饭待遇即可。”

王川一愣,随即面色讪讪,“陆捕快说得不无道理,最近衙门库房减少,上上下下皆是节衣缩食,再来鸡肉恐怕是”

顾轻舟听不下去了,他的手直接在袖子中攥成拳,不过顾九拼命对他暗示,直接道“劳烦人参炖鸡,银子由草民出。”

说着他将眼神投向陆澜庭,微笑着一字一顿道“一百两,够了吗”

陆澜庭的眼神从顾九身上划过,最后又划到了堂上知府面上,“卑职似乎记得,前些日大人夫人的远房姨母,送来株罕见的千年野山参,若是算起价格的话”

他似乎是停下想了想,“一百两确实足够。”

正以为自己要喝到鸡汤的顾九,高兴得唇角都忍不住翘起来了,可下一瞬某人的话再度蹦出“不过,是黄金。”

顾九的心陡然跳了一下,难不成陆五还记恨着,她杀了人这事

高兴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可这时顾轻舟的声音再度响起“草民现下唯有银票,不多不少,折合黄金,正好是一百两。”

于是这人参鸡汤成了。

王川看着堂下跟乞丐一样的女娃娃,暂时被安置在椅子上,用勺子去舀滚烫的鸡汤,放到嘴边鼓起脸颊吹了吹,又小心翼翼送入口内,当鸡汤入喉内时,那满足得唇角微微翘起,隐现出两颊的小酒窝,连睫毛都忍不住跟着颤一颤的高兴模样。

他在心里暗暗觉得可怜时,又暗自叹了一声,还好现下未开堂,没有百姓们围观,要是让他们见了这模样,指不定得在背后碎碎念,官府的制度到哪儿去了

他望着小女娃的同时,同样瞥见了另外两人,望着她喝鸡汤时的神色。

一人是神色满目温柔,看到她忍不住笑时,跟着她同样露出笑,脸上就差挂着几个大字,喝慢些,小心烫。

是另一人是望而生畏的寒,只消望上一眼,都能让人的心冰冻良久,移开眼后还忍不住去拍胸膛,反思自己,究竟是哪儿得罪了他。

顾九当然是把他们的眼神都收入眼底的,顾轻舟的眼神很好理解,而陆五的眼神,她姑且理解为

看待杀人凶手的眼神。

反正她心里也没多难过,就算难过,也只有指甲尖那么大一点儿,影响不到她心情的。

嗯,影响不到。

顾九将那一盅鸡汤喝得干干净净后,再度出去搜查的捕快还未回来,王川看着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因此拍了拍惊堂木,一阵整齐的“威武”过后,再度开堂

先审问这个小女娃。

趁着百姓们鱼贯而入前,顾九跪到了地上去,跟顾轻舟并排,看上去整整齐齐。

只是落在他人眼里,难免暗自揣测,明明是兄妹,怎么一人穿得光鲜一人落魄不堪不说,就连那面上的眼睛嘴巴鼻子,甚至连脸庞轮廓,都没丝相似的地方。

当真是差异巨大的兄妹。

王川此时已开始审问顾九“据呈堂证人所说,在那夜凶案发生后,凶手秦觉曾来找你,对你坦言杀人事实,此事可是属实”

顾九听了心里一惊,连转过头去望顾轻舟,只见他面色一动未动,没流露出任何表情。

难不成那晚她跟秦觉的对话,都被他听了个一清二楚

“嫌犯不要四处张望”随着惊堂木一拍,顾九回过了神来,连忙对着堂上道,“秦觉的确来找过我,不过他是同我开个玩笑,只想趁着雨夜吓吓我而已,再说”

顾九神色犹疑看了眼陆五,“案发现场发现的尸体,不是具男尸吗”

陆五没理睬她,只有王川质问“那你为何会连夜跑到案发现场”

顾九没有任何犹豫道“因为我从小就怕鬼神,就算心里知道那是玩笑,非得要亲自确认过后,才能放下心来睡着。”

王川“嫌犯秦觉让你不要害怕,这个害怕,到底指的是什么”

这一问,问出了很多人的心声,他们都等这个问题等了很久。

顾九硬着头皮道“因为我在来到登州之前,曾对秦觉吐露过心声,当时我与他商量前来登州”

她顿了顿,不敢在去望陆五,只是道“前来登州找一个人,不巧被路过的秦姑娘听见,当时秦觉曾将她抓回房中,我亦求她别将此事说出去,可事后她还是说了,这才有了我哥来到登州,想将我抓回京城这事。”

顾九深吸了一口气后,继续道“因为秦姑娘一道跟着来了,所以我害怕的,是秦姑娘继续继续在背后捅我刀子,所以一见到她笑着的脸,我就感到万分害怕,此时恰好为秦觉所知,被他当成了吓我的由头。”

顾九说完这番话后,众人一片唏嘘间,王川再次连声发问“既然你心知是开玩笑,那为何半夜要闯进陆捕快的家中,对他说是你杀了秦姑娘”

顾九心一惊,抬眼间看到陆五,还是不痛不痒的淡然模样,心里不由得暗骂了他一声,竟然把这种事情都讲出来。

她咬了咬牙道“我也没想到那是陆捕快的家,意外撞见他后,我心里想到白日,他在光天化日下叫我难堪,因此心中生出捉弄之意,想骗他同我去井边一道,再趁机装神弄鬼吓他,可谁知谁知意外发现了一具男尸。”

听到这里,陆五终于是垂眸看了她,声音不轻不重,不藏任何情绪“你确定不是想为秦觉顶罪,而是想着骗我捉弄我吗”

顾九掷地有声“确定”

“好。”陆五忽然就笑了一笑,“那我算是被你骗了过去。”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他话锋又蓦然一转,“不过,你可知你包庇的嫌犯秦觉,此刻已经畏罪潜逃,他的身上,很有可能担了两条人命,一条是井底发现的男尸,另一条”

他刻意一顿,又道“是已消失两日的,秦筝筝秦姑娘。”

陆五话音刚落,顾九怔住。

秦觉,逃了

让她好好待着,他想到的就是畏罪潜逃

一瞬间她什么话都再说不出来,而这时围观的众人,已将事情全部弄清,纷纷都叹道,可算是真相大白了。

而这时堂上的王川一拍惊堂木,下令吩咐道“张贴告示,捉拿凶犯秦”

不等他这话说完,咚

衙外传来了一声,悠长的击鼓鸣冤的声音,钻进了每一个人的耳膜。

紧接着,又是连续的鼓点声响起,咚咚咚咚咚

可见敲击之人的愤怒。

王川一怔过后,连忙让捕快到衙门外,将击鼓鸣冤的人带了进来

是两个人。

两个伪装了身形,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人。

只有当他们到了堂上,被压着跪在堂前时,在所有人目光的打量下,才撕掉了面上的伪装,露出底下的真容来。

男人,原来是个少年。

女人,同样是个少女。

稚嫩少年看着堂上,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草民要状告顾轻舟,杀害清水客栈胡远。”

胡远,是死去小二的名字。

不过让顾九震惊的不是这个,最让她震惊的是,原本以为必死无疑却又重新出现的秦筝筝,她还来不及为她的复活高兴上一下。

就见到她的嘴角,勾出一抹极淡的笑。

而随着她的这抹笑容,除了面对着堂上的秦觉,其他两人的目光,其一顾轻舟,其二陆五,没有一人能挪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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