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个世界(完)(1 / 2)
小风村的一半街道上是无比安静的,与前面那些因为受伤哀嚎的村民截然相反,发泄过情绪的受害者没有一个人说话,她们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姚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我的意思是,他们都逃不过,但你们可以选择顺序,在警察到来之前,我们的时间还很充分。”
青年语气平和,但他的动作与平和这个词没有一点关系,手上的伤口还没有止血,白色的纱布上有深色的液体渗出来,但青年一点也没有关注,而是转动着另一只手上的小刀,似乎只要有人挑出了一个目标,他就会下手一样。
连情绪最崩溃,根本收不住哭声的人都停住了,惊愕爬上每个人的面容,过了许久,才有人犹豫地开口“你在开玩笑”
从她们看见这名青年开始,对方就表现得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和平主义者,将所有人带出去安顿的过程中还温言安抚,唯一的过激行为可能是让这些男人关节脱臼,但也只是看起来恐怖,只要治疗得当都不会有后遗症,体贴地允许她们发泄情绪但是不能带武器,还拦下了想要杀人的女性。
怎么看,都和现在蹲在那里,眼神里映照着匕首危险寒光的人不是同一个。
“你不是说,他们现在不能死吗”开口的那位感觉到大脑一片混乱,她完全搞不懂现在的情况了,只本能地重复着之前听到的话。
其他人也开始找回了自己的语言“你刚才还在说,他们不值得。”
“他们确实不值得你们放弃回家。”姚良并没有改变这个想法,于是她们终于弄清楚了姚良的意思,这令所有人齐齐倒抽了口气。
“他们也不值得你这样做”
人群中传来尖锐的反对,每个人都用不赞同的目光盯着姚良,甚至想把他带离那些人的身边。
这些受害者并不像孔启凤那样被村庄同化,她们或许恨着这些虐待自己、改变了自己一生的人,她们或许会在冲动之下想要杀死对方,但是,她们永远不会让其他人为自己做这样的事情。
这些人会付出代价,并不值得这个救了自己的人将自己的余生赔进去,她们没有那么自私。
姚良挑起眉梢,他的视线扫过所有的面孔,她们表现出的意思出奇一致,就连岑星月都试图用眼神传达自己的阻止。他的唇边扬起了一个弧度,似乎对自己看见的东西很是满意,但就在他们放松以为他已经放弃的时候,姚良手起刀落,划过了面前几人的手腕和脚踝。
姚良没有错过那几声惊呼,有人快速走到前面来,害怕他义愤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但无论怎么看,都只有几条细细的红线,连血都没有流出太多,看起来还不如他之前抓住刀锋的时候可怖,这让她们无形中松了口气。
这时候,姚良开始指着那些没有伤的人询问,这其中大部分是女人和孩子,这里面有些是才摘下枷锁不久,见到那些男人被打眼睛里也有着压不住的快意;有些是村里人,但不会欺负别人,甚至还有偷偷救济或者装作没看见她们逃跑的;还有一些是被拐来的孩子。
姚良给这些人松绑后还道了歉,他们也没有介意,其中还有一获得自由,立刻去找买下自己的人算账的。而那些已经开始冷静的人,这会儿则是在村子里翻找衣服换上,也有生火做饭的,他们中的大部分已经很久没有吃饱过了。
岑星月没有动,她坐在椅子上,依旧动弹不得,只能看着姚良在那些直接或间接参与过人口贩卖这件事的人身上用刀划过,然后施施然用指尖拭去刀尖上的血迹,回到了她的身边。
“你现在放弃了吗”青年问道,岑星月眨了眨眼睛,他等了等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什么,“抱歉。”
他在同一个位置点了一下,岑星月终于从雕像状态恢复了正常,她活动了一下依旧感觉僵硬的身体,没有回答而是朝前走了几步,俯身看向那些还躺在地上的人的手腕“你刚才做了什么”
虽然只有一道看起来细又浅的伤口,但岑星月才不相信他会做这样简单的事情,用刀给每个人做这样的记号,也太过奇怪了,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她觉得对方应该没有无聊到这个地步。
姚良承认得很是爽快,甚至连自己的声音都没有压低,就站在村民和人贩子之中让他们也听见自己的话“我挑断了他们的手筋脚筋。”
他说起来的语气很是轻巧,就像再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平淡地让岑星月以为自己和他谈论的并不是把这些人废掉的行为,她艰难地吞咽着口水“手筋和脚筋”
“是的,”姚良对上一双双困惑、愤恨以及终于染上绝望的眼睛,想到的却是他潜入时看见的麻木或警惕的双眸,这些一直担任着加害者角色的恶人,也终究尝到了恐惧的滋味,这让他甚至有几分愉悦,“他们再也不能对着别人使用暴力,或者将逃跑的人追回来了。”
岑星月感觉自己的舌头变成了棉花,堵住了喉咙,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为什么”
“什么”青年没有听清,带着疑惑地歪头。
对面的姑娘仿佛被这个动作打开了什么情绪的开关,抓住他的袖口对他大喊起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根本不需要牵扯进来,你完全可以把所有的东西甩开,只要离开就好了,这些不是你的责任,你也没有义务来帮我,不用冒险,不需要做这么多的事情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劝我不值得,转头就要把自己送到监狱里面去吗”
岑星月根本无法理解,面前的人明明只是无意中占据了男人的身体,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就算是有着正义感,也不应该做到这么多。她是在利用对方,甚至最开始的时候吝于给予信任,虽然最后她也确实放下了心防,但最后的结果比她想象中还要好,她的到了最好的回报,甚至让她觉得对方不应该做得这样多,他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没有那么夸张。”姚良任由岑星月晃动着自己的手臂,他还想用玩笑一般的语气说些什么,但有滴水珠落在了他的手上,所以他停下了原本想要应付过去的解释,抬头看向她的脸,岑星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肆意地在脸颊上流淌,也没有选择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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