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2(1 / 2)
路星河年少时,曾一度痴迷各类侦探。他的推理能力也随着涉猎此类的数量上升而与日俱增。
有的时候,他甚至能通过推理发觉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比如现在。
这个梦非常逼真。
他梦见某一天,自己因为提前收工而独自回了家。
林有匪在另一个城市有个会,得晚上才能回来。
他们本来还约好要一起吃宵夜,但因为广告商临时更改了拍摄计划,路星河意外有了半天的空档。
他回到家,喜滋滋地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盒冰淇淋,又从零食柜里抱来了一堆零食,一边吃着平时林有匪为了他的健康不允许他多吃的小零嘴,一边抱着电脑坐在客厅打游戏。
激战正酣,电脑却突然黑屏,路星河检查了硬件后发现是充电器坏了。电脑断电开不了机,他却还想继续玩,于是就去到林有匪的书房想要借用电脑。
运气很好,一向锁着的书房门,竟然半掩着。
这不是路星河第一次进书房,却是第一次单独进去。
电脑设有密码,但问题提示很傻瓜——你最爱那个人的生日。
路星河笑了笑,自信地输入了自己出生日期的六位数。
毫无意外的,电脑解锁成功了。
连个回收站都没有的桌面上,只有一个文件夹,文件夹的名字叫做星河永驻。
路星河心里一动,笑着打开了它。
于睡眠的混沌中,路星河想,这一定是在做梦。因为如果不是在做梦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再度打开那个文件夹的。
这个梦更像是对曾经真实发生过的情景的回忆。只不过当时他是亲历者,现如今回想起来时,却切成了旁观者的角度。
可远不如真正的旁观者来得冷静。
他的魂灵破梦而入,身体却拘禁在林有匪的枕边,冷汗在额角凝成了密密的水珠,连床单都是湿的。
梦里的路星河,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那个文件夹里是他从小到大、各个时期照片。拍摄背景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一样的——照片的拍摄时间,都在他和林有匪相识以前。
尽管这只是段时隔久远的回忆,可那种突如其来的、从内心深处翻涌而出的恐慌却仍旧如此真实。
他回想起第一次见林有匪时的情景。
那一天,为了全酒店仅剩的一间总统套房,他的助理在酒店大堂的接待处,几乎要和林有匪的保镖动起手来。
前台的接待抱歉地解释,说因为他们的系统故障,所以在接单时剩余房间数和实际空房存量不符才导致一间房却被两名不同的客人订走了。
这是个发生概率只有千万分之一的糟糕失误。
对于酒店房间的规格,路星河本人其实并不太计较,他的睡眠质量很好,一向沾枕即睡,是不是总统套房根本不影响他睡觉。
可是这次情况特殊,他是为了给父母庆祝结婚周年才特地定了这间酒店的,这个时候闹了这样的乌龙实在尴尬。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时,林有匪来了。
路星河第一眼见他,便生出一种莫名的好感。
不同于娱乐圈中大把攻击性很强,或俊美或英挺的男明星长相。
这个人生了张让人无法心生防备的温和脸孔。
路星河长相出色,用粉丝的话来说,我们星河的脸,自带偶像剧背景音乐和拍卖场的古龙香水味。
从小到大,无论走到哪儿,他都能轻易收割一波夸奖。
因此他的审美标准也奇高,几乎从没觉得谁好看过。可林有匪一出现,竟让他没由来地心里一热,像是被某种奇妙的光束击中,油然而生的喜悦感,如失而复得,又似久别重逢。
林有匪身上有一股让他安心的特别气质。
这种感觉,吸引着因幼时遭遇诱拐而安全感匮乏的路星河。令他不由自主地便想要向他靠近。
都说相由心生。林有匪的性格也和他的长相一样温和。
他笑起来时眉目清秀,和善得像尊端坐在神龛上的菩萨。
听闻路星河是为父母过纪念日才定的房间。这个让路星河无端心跳加速的儒雅男人略带惊讶地笑了:“七月十二号?我父母的结婚纪念日也是在今天。”
他主动提出把自己的房间换为行政套房,转而把总统套留给了路星河。
一见钟情。默默脸红的路星河偷偷地盖章。他以感谢为名,留下了林有匪的联系方式,并在不久后提出了一起吃饭的邀请。
他从来没追过谁,以至于骄傲得有些胆怯,连后来的告白都是假借着真心话大冒险的名义。
看到这个文档之前,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路星河都以为是他自己倒追的林有匪。
可他并不知道,那一天在酒店前台,淡淡地笑着同他说话的林有匪因为紧张连手心都湿漉漉的。
眼前这些躺在文件夹中,被人刻意收集的照片,令儿时被拐卖,本来就很难信任谁的路星河心慌意乱。
或许林有匪原本就是他的粉丝?他下意识地为爱人申辩。
可更让他汗毛倒立的是,除了照片之外,文件夹中还有另一个单独的文件,里面详细地罗列了他所有的亲人以及人际关系,详细到每一个人平均每个月同他的见面次数,甚至对方的习惯和爱好都被一一列举在旁边。
路星河僵着脸点开了在同个文件夹下,被命名为其他的文件夹的子文件。
里面存着一段二十秒的视频。
短短的二十秒,秒针嘀嗒二十次,却变成了一段他永远无法摆脱的漫长噩梦。
视频里,那个曾在他饮料里下药的鹿秋明,举着身份证。
严重的烧伤让他从人见人爱的人气小生,变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那双素来以多情忧郁而著称眼睛被火烧光了睫毛,本来深邃的眼窝处溃烂得只剩道深红色的伤疤。右边的眼眶处空荡荡的,曾经深刻的眼皮皱成一团,龟缩在没有眼珠的眼眶上。
另一只尚在眼眶中的眼珠,也蒙上的了一层不祥的、象征着失明的灰色眼翳。而曾经光洁的皮肤,也纵横着恶心蜿蜒的蚯蚓状的肉条。
鹿秋明原本清越的声音粗糙、喑哑,他跪在镜头前神色痛苦地发誓:“我鹿秋明,以后再也不会对路星河心存歹念,否则生死自负!”
路星河吓得扔掉了鼠标。
天已经暗下来,他连灯都没开就坐在黑黢黢的客厅里,等着林有匪回来。
他的脑子乱成了一锅沸腾的浆糊。
过往和林有匪相处中,曾出现过的那些前后不一的细节,在此刻一一显现出来。
比如,他想起楚淮南曾经提到过,他和林有匪父母的结婚纪念日都是在十一月份,而不是林有匪对他说过的七月十二号。
又譬如,林有匪明明说和他一样也喜欢海鲜。但细想起来,每次只要是吃海鲜,他就吃得很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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