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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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很宽敞的休息室,除了落地窗的那一面,其他三面墙上都密密麻麻地挂满了画,一幅紧紧挨着一幅,甚至连墙边的角落里还堆积了很多来不及摆上去的画框画布,速写的,黑白的,水彩的......大大小小,各种各样,变化多到令人眼花缭乱。可唯一不变的是,每幅画的主角,都是许琛。

数百幅画骤然闯入视线,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现出一种震撼的视觉效果。

许琛呆呆地愣在原地数秒,才眨了眨眼恍然回神,目光落在画上,一幅接着一幅看过去。

——有些很简单,只有他的侧脸或是眼睛,而有些则是他的背影,他背着单肩包站在树下,他高高跃起在三分线外投篮,他脸上盖着书躺在长椅上,他穿着校服站在教室走廊里,他勾着朋友偏头玩笑.......这些样子中的很大一部分连许琛自己都记忆不清,却尽数被记录在画布上。

或寥寥几笔勾勒出形状,或精雕细琢,甚至还有他大汗淋漓时撩起衣摆擦汗的样子。腰腹处的肌肉线条延伸着往下没入宽松篮球裤,再到微曲绷紧着的小腿,全都被一笔一笔细致地描绘出来。

许琛喉结上下微微滚动,一瞬间几乎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属于少年人青涩又直白的渴望。

这些.......

所以洛言说的都是真的.......

就在这时,一道低磁声线响起,不难听出其中暗藏着的喜悦:“你怎么突然过来——”

许琛微怔着转过头,手还扶在休息室的门框上,和正好推门而入的季斐在半空中对上了视线。

“.......”

话语戛然而止,空气莫名安静。

季斐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他几大步走过来,微挡在许琛面前,伸手合上了休息室的门。

而后反手就把他抱进了怀里,凑过来边吻着额角边揽着许琛往外走:“等久了吧,我们现在就能去片场。”

自然亲昵得好像刚才那一幕没有发生过。

许琛尚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抬眼看了季斐一眼,手指着身后,声音都有些发颤:“那些画......”

“随便画画的。”季斐箍在他身后的手越收越紧,眉头蹙着却还是扯了下嘴角笑,避而不谈道:“我们快走吧,下午不是有戏么,别耽误了。”

“......我请好了假,我们坐着吧。”许琛有一堆事情压着挤着想问,他拍了拍季斐的手示意他松开,转头去看沙发:“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季斐看见他这副认真又欲言又止的样子,身体肌肉不自然地动了动,手臂上甚至绷出了青筋。他在原地静了几秒才跟着许琛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紧接着立刻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声音又轻又哑:“......是什么事?”

“.....呃。”许琛捏着手指琢磨着要从哪里开口。

看到这些冲击力极强的画之后,他的脑子里更乱了,心口发酸发涨发麻,但在这一片混乱中,有一件事似乎是已经可以确定的——

季斐一直喜欢他。

从十五岁就喜欢他了。

所以那双冬夜里突然暗淡下来的眼睛真的是因为喜欢,而不是因为习惯,不是因为友情。

所以那些因为他的分手而出现的心理问题都是真的,所以季斐这么些年从来没忘记过他。

所以他们之所以现在还能在一起,全是因为季斐漫长的近三千多天的坚持——

八年间从来没停止过、没放弃过地爱着他,八年后又主动地重新靠近他。

可他明明才是“被分手被放弃”的那个.......

许琛捏了捏拳头,满心满口的情绪堆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想说的还是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他松开的手掐住了自己的大腿,嗓音艰涩地又重复了一遍,“是我的错……”

不管背后他所缺知的故事是什么,不管季斐最后没挽留的理由是什么,他都实打实地因为自己单方面的“想当然”而轻易否认了季斐在对待他上的与众不同;他陷在自卑胆怯纠结难受的情绪惶惶不得出,为了保护自己,却给季斐带来了难以想象的伤害痛苦,带来了整整三年的心理治疗。

一想到这个,许琛都觉得浑身血液都要倒流了。......自己可真是混账啊,年长的这两岁全他妈都喂到狗肚子去了?

可没想到,这一句自我反省的话却引来了出乎意料的反应。

季斐整个人像忽然脱力了一样,鼻息粗重,手指抖得像是痉挛。他一把把许琛抱进怀里,双臂紧紧勒住他,把他死死压在胸腔和沙发之间,力气大到像是要把他揉碎了融进骨血里。

许琛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肩膀一缩,想试着挣扎却被抱得更紧,季斐的力气几乎大到了让他骨头发疼的地步。

“你......”许琛想说话,却被立刻截了话头。

“不......我......不要。”季斐整个人都在抖,呼吸短而急促,“我拒绝,我.......绝对不同意。”

等等,什么拒绝,什么不同意。

许琛一怔,莫名其妙的话题转化让他懵逼了,可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不复从前的云淡风轻,而是染上了几分迫切和恐慌:“那些画你不喜欢我就全部拿去丢掉烧掉,你就当从没看见过......”

说完又去吻许琛,又凶又深的亲吻,胸膛剧烈起伏。季斐整个人像是吊在悬崖边,失控到极点,哑着声音一直说着话,断断续续语无伦次:“.....那些画,我,你......现在不是喜欢我的么....不要对不起......我不要分手。”

“什么乱七八糟的......”许琛这一瞬间简直啼笑皆非,觉得好笑又心疼得不行。他抬手抱住季斐,顺着他后脑的头发,像是在顺毛一样抚慰:“你在想什么呢,谁要和你分手了,我怎么可能和你分手啊......呸呸呸,瞎说瞎说啊。”

“.......”季斐没立刻说话,还是紧紧地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肩窝上,像是在索要安全感一样把全部重量都压在许琛身上,好半晌才声音闷闷地说:“为什么突然说对不起。”

那些画是他这么些年一张张亲手画的,有时候实在太想他了,想到晚上根本睡不着,就会坐起来画一个晚上。每一张上面都盛满了这八年来对许琛的爱恋与**,可心理医生判断这是不正常的,所以至今他都不敢完全暴露,把它们藏起来,怕吓到许琛,怕他不能接受。

很多人羡慕季斐,觉得他生来就已经站在了终点线上,背靠着季顾两家,一个是庞大的商业帝国,而另一个是政界世家。他甚至根本不用努力就已经是上流圈里最最顶尖的存在,几乎什么东西都能轻而易举地拿到。

或许只有季斐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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