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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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鱼跟林泉慢了一步,今日才赶了回来,便把他的随身物件等都送了过来。

“是三爷平日里用的文房四宝等物,还有些来往信札,还有他的佩剑。”金鱼回答。

东淑听了有这些东西,别的倒也罢了,信札之类的却不敢乱放,若是有什么机密,或者给不相干的人翻碰了之类便大不妥。

于是就见金鱼搬进来,先放在靠墙边的花梨木桌上。

等金鱼安排妥当去了,外头袁南风突然来了。

袁少奶奶从外头走进来,打量着东淑,道“本来以为今儿三爷回去府内接呢,你怎么赶着就回来了”

东淑道“原本昨儿该早早的回府,只是身上有些不妥当,所以才迟了的。”

袁南风道“怎么不妥可都好吗”

“多谢大嫂子关心,没什么大碍。”

说着东淑请她落座,袁南风道“我立刻还要去二房那里照应,二太太嘱咐我叫我帮看着呢,可我这身子也不争气,只是勉强罢了,我是特意过来跟你说一声的,你又有身孕,去不得这些地方,就只在这屋子里别出去,也算是尽了心就是了。”

见东淑答应,袁南风起身,要走时候忽然道“对了,你可知道二爷是怎么去了的”

东淑道“不是说急病而亡的吗”

袁南风仔细看着她的脸,她的神情非常的淡然,好像李珣的死对她而言丝毫波澜也没有。

越看,袁少奶奶越觉着心头一阵凉意,便道“说来也奇怪,当初三爷的原配,就是萧东淑也是急病而亡,可你必然听说了事实不是那么简单,没想到她去了那么久,突然间二爷也一个急病,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别的”

“大嫂子指的是什么别的”东淑依旧波澜不惊地问。

袁南风瞧着她淡定的眉眼,竟觉着这本来清丽如芙蓉出水的容颜透着几分嗖然寒意,她的唇动了几次,却说不出来,终于只道“没什么,是我胡思乱想罢了。”说完之后袁少奶奶一点头,再也不敢多看东淑一眼,转身出门去了。

东淑见袁南风去了,想了一会儿她方才的言语举止,微微一笑这是做贼心虚了吗

转身才要入内,突然看到桌上放着的李衾的东西,她不由自主走过去,先瞧了瞧他那把佩剑,手指碰过去,冷冰冰沉甸甸的,隐隐带着煞似的,却不愿碰。

旁边另有一个紫檀木匣子,东淑盯着瞧了半晌,见并没上锁,便抬手打开,原来是砚台,毛笔,镇纸等物。

她看了片刻合上,又扫了眼旁边那个,犹豫了会儿,终于还是小心地打开看了眼。

这里头半匣子厚厚的,冷眼一瞥果然是些来往的信札。

东淑因知道李衾公务要紧,不敢多看。

才要将匣子合上,谁知目光所及,却见那信封上并无任何的落款或者题字,只孤零零地写着个日期,竟像是一封无处可寄或者没来得及送出的信。

东淑手一停,思忖片刻,向内拨了一拨,慢慢地整个人都僵住了,原来里头的每一封信都没有任何的落款以及收信人的名讳等,但日期却都是不同的,看来足有几十近百封信。

东淑的心噗噗乱跳,此刻她已经看清楚了,那些日期

赫然都是李衾在南边时候的。

这日直到晚间,李衾才又回来。

李衾今日非常忙碌,一则处理兵部的许多杂乱事情,忙的中饭都没有吃,另外就是宫内也有一件大事。

原来这位皇帝陛下竟异想天开,要“御驾亲征”,自己往北关。

此话一出,顿时轰动,朝臣们也不能赞同,纷纷地进言劝阻。

很快后宫中也知道了,皇太后亲自到了武德殿规劝拦阻。

李衾忙的如陀螺一般,半夜回府,才出轿子,林泉迎上来低低道“三爷,三爷交代的那件事情有眉目了。”

李衾示意他噤声,当即先就近去了小书房里,将门关了后才道“说罢。”

林泉站在桌边儿,微微躬身道“二房里的那个新姨娘,事发后就给二奶奶命人带丫鬟一起捆了放在了柴房里,预备着打一顿卖了,之前我去了一趟,那新姨娘看着倒没什么可疑的,可据我打听,当初她出现京城,只在二爷去过的那个酒楼卖过唱,竟像是专门向着二爷去的,而且户籍也有问题,小人已经派了人前往陕南打听,不日就有消息。”

原来林泉察觉不对,便又逼问了那新姨娘一阵子,那女子却并未招认什么,林泉威胁要去之前她说的籍贯调查,她才流露几分慌张之色。

林泉说完后,试探道“三爷,这莫非是有人故意针对咱们府甚至是专门要害二爷的可京城内又有谁有这样大的胆子呢”

李衾挥手示意他不必再说,想了会儿,便缓步出了书房。

先去前头灵堂里给李珣上了香,听丫鬟说二奶奶伤心过度,已经病倒了。

出门后才要回房,有小丫头提着灯笼走来,道“三爷,大奶奶那边有请。”

李衾道“什么事”

小丫头道“大奶奶说是有关二爷的话,请三爷过去商议。”

李衾听了这句,便随着那丫头到了长房之中。

入内,果然见袁南风一身素服,端然坐在桌子边上,拧着眉仿佛出神。

听到动静她才抬眸,目光在李衾面上转了两转,便吩咐丫头“先出去吧。”

屏退众人,袁南风才道“三爷,我有一句唐突的话想请教。若说错了希望三爷别怪罪。”

李衾道“大嫂子请说。”

袁南风盯着他的眼睛,一眼不眨地,道“三爷为什么会娶江雪”

李衾皱皱眉,并不回答。

袁南风却不以为意,看着他继续说道“我曾说过三爷绝不是会被表面色相所迷的人,所以请恕我大胆,你娶她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她就是萧”

李衾本来有些不耐烦的,猛地听到这里,眉峰便悄然一动。

这个稍纵即逝的神情没有逃过袁南风的眼睛,她的脊梁逐渐地僵直了“这是真的”

就算她知道了,李衾却也不怕,但总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当下垂眸淡淡道“大嫂子在说什么,我竟不懂。”

袁南风却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只自言自语般颤声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事情太蹊跷了,我起初还以为是报应,现在想想都是她的设计,她唆使二奶奶针对我不说,还害我差点儿在体仁阁给皇上还有这次二爷暴毙身亡,哪里是这么简单的,自然也是她因为她知道我跟二爷都是害过她的人所以她才来报仇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呢我跟二爷接二连三的就遭了报应”

李衾听她喃喃地仿佛半是癫狂,可说的这些话,却实在是叫人惊心

他的脸色也一点点变了“你”才说了一个字,却又双唇紧闭。

袁南风却猛然一震,又抬头看向李衾“她真的就是萧东淑对吗所以你才会不顾一切娶她,可是她、她害死了二爷,还差点儿害了我虽然是我们对不住她在先,但我们当初也是为了三爷为了李府,她、她实在是太狠毒了”

袁南风半是带怒半是害怕、语无伦次地说到这里,李衾才喝道“行了”

他站起身来,双眼沉静地望着袁南风“大嫂子许是受惊过度又加操劳,所以才神智不属了吧,过去的事情早过去了,不必重又牵扯起来而且冥冥中自有因果,既然知道是因果循环,那认罪认命就是又何必强赖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大嫂子,请你以后务必要谨言慎行,我不想有人胡乱编排我的夫人,倘若给我听见什么风声,我是饶恕不得的,不管那人是谁。”

李衾从长房内拂袖出门,回到自己房中。

甘棠忐忑地迎了他,却并不进内。李衾自个儿进了门,却见东淑坐在圆桌旁边,桌上却放着一个紫檀木匣子。

李衾一看这匣子,便明白她已经瞧过里头的东西了。

于是他走上前道“你有孕在身,怎么只在这里干坐着累不累”

东淑看着那木匣子“这里的东西,都是写给我的”

李衾将那匣子打开,拈了一封信出来,看了眼,重又放下。

东淑道“既然写了,怎么也不发回来给我看。”

这才说道“都是些无趣的话,没什么可看的。”

这里头每一封信,的确都是李衾亲笔所写,是他在战事以及公务的间隙,所写出来的只言片语。

写得时候满心涌动,想要快些让她知道,可转念一想却又觉着这些东西有些难为情,还是烧了了事。

可到底没有烧掉,只是扔在匣子里,日积月累,竟弄了这么许多。

东淑说着,拿了两封信出来,打开其中一封,写的是“向晚之际登城,城外有叛军旌旗,突然想到北关巡边,心头不安,希望淑儿无恙,天地共佑。”

东淑放下这封,打开另一封,却写的是“今日巡城,有旧俘被杀,遗落幼童一名,烂漫可爱,感慨之余突发奇想,兴许将来也跟淑儿育女生男,共享天伦,一世之愿足以。”

李衾听她念着,走到窗户边上,眼神沉沉的仿佛在听,又好像不敢听。

东淑看着匣子里厚厚的那一叠书信,终于低声说道“你但凡把你的心事明白告诉我一些,我也不至于为了你时不时地悬着这颗心。”

李衾听到这里才缓缓地回过身来,他看着东淑,此刻心中却想起袁南风方才的那些话。

终于他走到东淑身旁,慢慢地拥着她道“这些话如此肉麻,怎么说得出口,你看看就是了,找个时候烧了它,别叫人看见,坏了我一世英名。”

东淑本来有些感动的眼中带泪,听了这话却破涕为笑“我偏留着,一张也不能丢。”

李衾俯身在她的鬓边轻轻一亲,道“好吧,你愿意留就留,只有一件,不许给别人看。”

东淑笑道“我给什么人看”

李衾想了想“尤其是萧宪。”

东淑掩口而笑。

半晌,东淑便问今日他在外头是怎么样。李衾还是把李持酒要御驾亲征的话告诉了她。东淑听了皱眉,却没有说话。

李衾问道“怎么不言语”

东淑道“朝廷大事,岂容我插嘴。”

李衾说道“咱们是私下里说,又不是在朝堂上议论。难道你同意他去”

东淑摇了摇头。

李衾道“为什么不同意”

“这还用我说吗”东淑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是一国之君,而且之前文皇帝跟相继驾崩,幸而如今局势稳了下来,若他有个万一”说到这里,东淑瞥了眼李衾,就没继续。

李衾听她是为国为民在说,并没提别的,便唇角一挑,又道“那好吧,倘若不是他,换另一个人去,你觉着谁最合适呢”

东淑看着他眼底若有所思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什么。

本朝能征善战的两个佼佼者,第一就是珠玉在前的李衾了,而另一个后起之秀,则是原先还是镇远侯的李持酒。

这会儿狄人来势汹汹,当然要选一个最顶用的克星才好,可若李持久不去,剩下的人选是谁,不言而喻。

“不行”东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抱住了李衾的手臂。

李衾看着她焦急的脸色,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鬓“明日我会进宫跟皇上商议要怎么样,由他决断就是了。”

东淑却不能撒手“不行,你不能去一定有别的人可以的”

李衾笑道“好了,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让你心烦的,只是怕你从别人口里知道,不明就里反而着急。你放心,不管是不是我都好,事情总会得以解决的,你该相信我。”

东淑欲言又止,终于只抱着李衾的腰,把脸埋在他怀中。

李衾抚着她发抖的背,半天才说“萧宪说你喜欢在朝暮。那你就该知道我的心。”

东淑忍着泪道“我知道。”

这句本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偏反其道行之,一定要“在朝暮”,可偏偏的事与愿违。

但东淑又知道自己不能任性地去拦阻他的行事跟意志,他毕竟有自己的抱负跟担当。

最后李衾垂眸看着怀中人,轻声道“别的都可以罢了,我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第二天李衾入宫,正赶上萧宪披着大氅从中书省出来,萧宪道“你选好了去北关的人没有”

李衾却看着他揣在暖袖里的手“萧大人的伤可痊愈了”

萧宪看着他似笑非笑的,就知道在取笑自己,便啐了口“幸而没有留疤,不然饶不了你。”

李衾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怎么只饶不了我”

萧宪才道“你年纪大城府深,也能那么血热,自然你是罪魁。”说了这句,他迟疑了会儿问道“我一直没跟你提,李珣是怎么回事”

李衾淡淡道“不过是太过沉迷房中之事,亏了身子罢了。”

萧宪啧了声,打量他一会儿,笑道“幸而你跟你二哥不一样。”

两人说了几句,分道扬镳,李衾目送萧宪离开,自去了武德殿,还没入内,就听到那只孔雀又发出了连串尖声的叫。

这孔雀看着虽美轮美奂,叫声却最为骇人,李衾每次听见都要皱眉,难得李持酒如此纵容。

宦官领着他入内,却见高公公从里头退了出来,见了李衾便笑行礼道“尚书大人。”

李衾忙还礼。

高公公看看里间,便低声道“尚书大人务必好生劝劝皇上,千万不能让他亲自去北关啊。皇上对您跟萧尚书是很尊敬的,您二位的话兴许他会听到心里去了。”

当即入内拜见皇帝。李持酒道“李大人,派去北关的最佳之人选好了吗”

李衾道“已经选好了。”

李持酒问道“是谁”

李衾不疾不徐地说道“最佳人选,正是微臣自己。”

听到这个答案,李持酒啧了声,却笑道“李大人,你可真不谦虚啊。”

李衾抬头“皇上”

“行了,”李持酒不等他开口,便不由分说道“要是你这会儿没有妻、没有子,你爱去哪里都成,但是现在,你得留在京城。”

他说了这句,瞧着那只恃宠而骄的孔雀在殿内闲庭信步,又带三分无忌的淡笑道“还有,我又听说你在派人调查你们府内的那件肮脏事,别查了,没有用。”

李衾眼神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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