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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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血打得太过头,当天夜里,边慈四点了才躺下,睡了两个多小时自然醒,精神头十足,起床前还背了200个单词。

洗漱完时间尚早,边慈打算去学校食堂吃早饭。外面瞧着是阴天,她带上了前两天买的雨伞。

推开房门就飘来一股浓郁的食物香味,边慈细闻了闻,是豆浆油条,还有刚出锅的茶叶蛋。

早上就吃这个好了,不知道食堂做的有没有这么香。

路过厨房门口,边慈听见店主夫妇和言礼说话的声音。

平时出门前碰见阿姨或者叔叔,边慈会打声招呼告知他们自己出门了,可是今天,要是她突然进去,好像有点煞风景。边慈犹豫了一下,选择悄悄出门,不打扰别人家的其乐融融。

边慈刚走两步,还未到前台,听见从厨房传出来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加快脚步往店门口冲。

奇怪,她躲什么?她又不是做贼!

不止她自己觉得奇怪,从厨房出来,准备上去叫边慈下来吃早饭的言礼也觉得奇怪。

眼看着人就要冲到店门口,言礼追上去,挡在她前面,垂眸问:“你跑什么?”

没有比莫名起来跑起来还被人抓住现行更尴尬的事情了,边慈用大脑里跳出来的第一个借口搪塞回去:“我赶时间,快来不及了。”

说完她就想撤回,这是什么惊天烂借口!

当面说出去的话并没有撤回键,好在言礼看破不说破:“不急,吃了早餐再走。”

边慈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了。

既不愿意打扰别人家的其乐融融,害怕自己煞风景,也不愿意参与其中,害怕自己格格不入扫大家的兴。

她对家这个字眼既渴望又抵触,只是她平时也不爱想这些东西。

本以为不想就不存在,没想到情绪狡猾得很,不在你眼前晃,就在躲在你的潜意识里,随时可以跳出来支配你的行动。

这些东西边慈没办法跟言礼说,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更糟糕的是,她越急着找个拒绝的好借口,越是找不到。

两人站门口杵着,谁也不说话。

小姨没听见任何动静,放下碗筷从厨房走出来,正好看见店门口的两个人,纳闷问道:“你俩干嘛呢?过来吃饭,一会儿凉了都。”

找不到借口索性不找了,边慈扯出一丝笑容,婉拒道:“阿姨你们吃吧,我先去学校了。”

小姨走上前挽住边慈的手,直接将人往厨房带:“时间还早,不差这一时半会的,边慈你来帮我尝尝茶叶蛋入不入味,我好久没做手生了。”

邀请转变为帮忙,边慈很难再说不。她嘴上答应着,回头向言礼投去求助的目光,结果这人倒好,不帮忙只帮腔:“看我做什么,让你尝又没让我尝。”

边慈:“……”

真有你的。

厨房餐桌上放着一个小竹篮果盘,底部铺了一层油纸,用来装刚出锅的油条。

麦麦不在,今天周末小朋友不需要早起,可是桌子上摆了四副碗筷。

所以在她没下楼前,他们就计划了她的那一份。

小姨夫在灶前忙碌,用漏勺捞电饭煲里的茶叶蛋,听见脚步声,他举着漏勺转过头,跟阿姨一样热情地招呼边慈:“来了小边,快坐,马上开饭。”

小姨过去打下手,嘴里使唤言礼:“粥粥把碗拿过来盛豆浆。”

言礼端着四个碗走过去,顺便问有没有加糖,他要多加点。

小姨说糖在橱柜最上面,要吃自己拿,言礼打开橱柜,问为什么放这么高,小姨说为了防麦麦偷吃,然后话题又扯到上次的冰淇淋和麦麦的蛀牙问题。

边慈拉开椅子坐下,盯着眼前炸得焦黄的油条出神。

家长唠叨,孩子随口应付,家常琐碎佐以粗茶淡饭,就是新的一天的起点。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清晨,可她连梦都没梦见过。

言礼把盛满豆浆的碗端到她面前,手里拿着白糖罐,问:“加不加糖?”

边慈恍恍惚惚,回过神后知后觉说了声谢谢。

答非所问。

言礼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烧仙草都还没喝完,说什么谢。”白糖罐被他搁在两人手边,“放这了,嫌淡自己加。”

边慈“嗯”了一声,用勺子轻轻搅碗里的豆浆,热气扑上来熏得眼前雾蒙蒙的。她舀一勺递到嘴边吹了两下,喝进嘴里,没有放糖就只有黄豆的味道,豆浆被过滤过,没有豆渣,口感非常细腻。

“有味道?”言礼一边撕油条到豆浆碗里泡着,一边问。

边慈放下勺子,笑道:“有,已经很甜了。”

小姨把捞出来的茶叶蛋端到桌上,也坐下来吃早餐,见边慈没怎么动筷子,拿起一根油条递给她:“你这孩子,客气什么,快吃,放凉就不好吃了。”

边慈双手接过:“好,谢谢阿姨。”

小姨推了下装茶叶蛋的碗:“再吃两个鸡蛋,你俩都吃,今天考试都考一百分。”

考试当天吃一根油条和两个鸡蛋,就能考一百分,这还是很多年前听过的话。

言礼取出一个茶叶蛋在桌子上敲了敲,剥蛋壳的时候说:“考一百?那我们还是别吃了。”

小姨问:“为什么不吃?”

言礼说:“满分150,吃了你的茶叶蛋只能考100,亏本买卖。”

小姨瞪着他:“那你别吃了!让小边一个人吃,你考零蛋!”

言礼难得听话,还真的把剥好的茶叶蛋放在边慈的空碗里:“来,小边,给你吃。”

边慈哭笑不得:“你真不吃了?”

“要吃,我又不迷信。”言礼伸手要去拿茶叶蛋,被小姨一掌拍开后,他无奈道,“好好好,满分满分,吃了你的油条和蛋,我们全考750。”

小姨笑骂:“去你的,就知道骗人。”

小姨夫听得乐乐呵呵,站起身,给每个人手边都放了两个茶叶蛋,息事宁人:“吃饭吃饭,你们吃了考满分,我们吃了发大财,大家都上进。”

“姨夫,这蛋都被你说得都神化了。”言礼拿起一颗茶叶蛋,剥了壳仔细端详了一番,问,“我从哪下口才不会辱神啊?”

这下连脾气好的小姨夫都急眼了:“臭小子,那你别吃,你不许吃!”

小姨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引发众怒了吧,就你话多。”

言礼看向边慈:“你说我吃不吃?”

言礼平时没这么多话,边慈知道他是在故意调动气氛,想到这,她的心变得无比柔软,连玩笑也舍不得开了。

“你吃吧,你是个好人,神不会怪你的。”

“行,听你的。”

或许是边慈一本正经的样子太有喜感,又或许是言礼努力调动气氛起了作用,这顿早餐一桌人都吃得很开心。小姨当场拍板决定,高考前结束前,只要有考试,当天早晨都做油条豆浆加茶叶蛋,算是给家里两个备考生讨个好彩头。

边慈觉得不太好意思,言礼一眼看穿她的想法,抢在她开口前说:“吃呗,你不吃他俩都不给我吃了,就当看在神的面子上。”

开玩笑的成分的居多也掩盖不住一片好意,甚至在言礼说完这句话后,小姨和姨夫还正经地附和了两句。

“好。”边慈笑着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鼻子好酸好酸。

她回想起刚到火车坊的第一天,徐婆婆领她看房时的情景。慈祥的老太太热情给她介绍店里的一切,完事还问她,晚上她自己住二楼会不会害怕。

这个文具店是个很神奇的地方。从徐婆婆到言礼,从言礼到店主一家,每个人都是那么的温柔善良,他们太好太好,好到以至于让她有了一种错觉,只要她在这里待得足够久,她也能在心灵上找到一个栖身之所。

太贪心了。边慈心道。

-

吃完早餐,边慈和言礼一起去学校。路上闲来无事,第一堂考试又是语文,边慈提议玩课文背诵接龙。

言礼当然没意见,只要是边慈说的,让他在街边玩击鼓传花都成。

从《蜀道难》背到《赤壁赋》再到《师说》,一人一小段,谁也不卡壳,语速跟平时说话差不多。

在校门口碰见明织和陈泽雨,两人强烈要求加入背诵游戏,到教室那一路,四个人又一起背完了《陈情表》,陈泽雨分到最后一段,背到最后小半截卡壳。

“……愿陛下矜悯愚诚,听臣微志,庶刘侥幸,保卒余年。臣,臣……”

臣了半天也没臣出来,陈泽雨又倒回来重背,第二次又卡在这里,明织忍不住笑话他:“爱卿切勿欲言又止,准奏准奏。”

陈泽雨:“去,别闹我。”

本来就卡壳,被这么一打岔更想不起来了,陈泽雨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偷偷耍赖:“臣……臣那什么啊嗯嗯哦额情!谨拜表以闻,背完了!”

明织跳到陈泽雨面前,嚷嚷起来:“什么就完了,别以为我没听见你嗯嗯啊啊敷衍带过,保卒余年后面,重背!”

陈泽雨开始求饶:“哎呀班长大人,我都背到拜表以闻了。”

奈何班长大人刚正不阿:“不会背的也知道最后一句是谨拜表以闻,理由驳回。”明织看向边慈和言礼,提议道:“陈学委输了,让他请客怎么样?”

言礼直接提要求:“我要薄荷糖,提神。”

边慈附和:“我要冰绿茶,醒脑。”

明织跟上队形:“我要碎冰冰,解暑。”

陈泽雨快晕了,吐槽:“我要金银花,清热。”说完六只眼睛盯着他,陈泽雨只能投降,“我请,我请行了吧。”

三人异口同声:“学委破费了。”

陈泽雨挥挥手:“客气,不过保卒余年后面到底什么?”

明织回答:“臣生当陨首,死当结草。臣不胜犬马怖惧之情,谨拜表以闻。”背完,她拍了拍陈泽雨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革命尚未成功,泽雨兄仍需努力啊。”

陈泽雨抱拳回礼:“谨遵织妹教诲。”

迈上最后一级台阶,到达重点班所在的六楼。今天来得早,办公室的门都还没开。

二班教室门口格外热闹,从前后门到靠近走廊的窗户都围满了人,议论声大得整层楼都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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