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外套(捉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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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湛自然不知道公交上的爱心专座是个什么设定,但不妨碍他视线转过圈,就看到车里那些颜色明显不同于其他多数椅子的乘客座椅。

他敲了敲女孩儿的盲杖,然后隔着自己被她穿在身上的外套扶住她纤细的手腕,“跟我过来。”

唐染听话地点点头。

骆湛领着她,停在第张爱心专座前。

坐在上面的是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染着奶奶灰的头发,还有颗蓝钻的鼻钉。他戴着耳机翘着二郎腿,丝毫没有占了爱心专座的不安,反而把公交车坐得像单人专列。

骆湛懒着眉眼停下来,屈起食指叩了叩那个年轻人脸旁边的车窗。

年轻人皱眉,边回头边拽下耳机,“有事?”

骆湛懒得搭理对方挑衅的口吻,只侧了侧身,让出被自己扶着手腕的女孩儿,“劳驾,让个座。”

如果让k大少年班的同学听见这句,那大概不少人要吓得呛了水——

认识这么些年,他们什么时候听过骆小少爷说句“劳驾”了?

但这年轻人显然不觉得自己受了什么“殊荣”,他扫了唐染眼,在女孩好看的眉眼上停滞几秒后,年轻人反而桀戾地冷笑了声。

“这小瞎子是你女朋友啊?这么照顾?我要是不让——你能怎么的?”

“……”

唐染到此时哪里还会听不懂发生什么了。她迟疑地抬手反扯了扯骆湛的衣角,“只有两站路,我站会儿就到了。”

骆湛没动作,任小姑娘攥着自己衣角,他眼神微冷地望着年轻人,“是不是和你有关系么。”

年轻人肆意地打量唐染,转回来后笑得恶心,“要是给我自己的马子我就让了,给别人的,我当然不——”

“让”字未出口,就被“砰”的声闷响和紧随其后的痛哼盖了过去。

唐染什么都看不到,只听见周围几声陌生人的惊呼,随后有细微的议论声响起来。

她慌得攥紧那人的衣角,下意识地张口:“骆骆……”

骆湛额角跳,差点破了功。

他微咬牙当没听见,回眼看向被自己单手掼在窗玻璃上挣扎不得的年轻人。

骆湛微微躬身,声音压到最低最冷——

“你睁大眼睛看看,这行是什么字?”

【老幼病残孕爱心专座】行字被骆湛戳在手指下。

骆湛:“我看你坐这里不合适——老幼病孕你不行,残我倒是可以帮帮你,试试?”

年轻人挣了半天纹丝不动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遇上硬茬了,他也是欺软怕硬的性格,此时被摁在窗前,哭丧着脸连连道歉。

等被骆湛放开后,他起身便快速溜去后排。

围观人看了全程,唐染却只能依靠耳听分辨。

等身旁安静下来,被她牵着衣角的少年人转过身,语气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懒散。

“好了,坐吧。”

他把她牵去座位前。

唐染不安地坐下,“那个人怎么了吗?”

“没事,”骆湛抬眸,瞥向后车,冷意蕴在眼底,“他就是对自己占了爱心座椅愧疚万分,所以对着横幅磕了个头。”

唐染沉默数秒,接受了这个回答。

“好的。”

骆湛最后把唐染送到她住的公寓楼下。

小姑娘在楼下的防盗门前停住,没有按密码,而是犹豫了几秒,转向身后。

“谢谢你送我回来。”

骆湛原本也没准备送她上去,但小姑娘明显的“你可以走了”的意思顿时让他心底压下去的那点莫名的躁意再次浮现。

他微皱起眉。

“打车怕我拐走你,到了自己家楼下还这么不放心,我听起来很像坏蛋?”

“打车不是因为……”

“既然这么怕,那以后就不要个人出门。”骆湛冷淡打断。

心底的躁意被他归结为没睡好的原因。骆湛拧着眉,单手撑住伞,转身往后走。

唐染怔在原地,过了两秒才回过神,有点焦急地开口:“外套——”

“扔了吧。”

冷冰冰的声音没停顿地传回来。

走出很远,骆湛身影停下来。

他皱着眉回过头,想起还没让这个他不知道叫什么的女孩删掉那个名字丢人的ai语音助手。

只是看着那道单薄纤细的背影,骆湛又垂回眼。

……算了。

反正今后也不会再见。

骆湛眉眼惫懒地转过身,走进漫天的雨幕里。

唐染回到家里时,照顾她的杨益兰已经回来了。

听见开门声音,年近花甲的杨益兰连忙跑出来。到玄关看清楚唐染,她长松了口气。

“你可吓死我了,小染。外面雨下这么大——你怎么也没接电话?”

唐染慢半拍地醒神。

她摸到手机,“可能在外面,没有听到。”

“行了行了,没事就好,不过外面还下着雨呢,你又不敢坐小型车,是怎么回来的?”杨益兰走近些,才注意到女孩身上的外套,“咦,你这是穿着谁的衣服?”

唐染慢慢脱下外套,“有人送我回来的,衣服也是那个人的。”

“唉,和你说过多少遍,不要轻信外面的人,你这么漂亮个小姑娘,又看不到,万被人拐走了怎么办?”

“……”

唐染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机。

“骆骆”就在里面。那人的声音和它那么像。和他说话的时候,就像和个更“活”的骆骆在交谈。

所以才没忍住……

女孩慢慢弯下眼角,“我知道了,阿婆,以后不会了。”

“你啊,就知道这么说。”

杨益兰接过唐染手里的衣服,走向盥洗室。

“好了。小染,你去冲澡准备吃饭吧?明天还要早起,等唐家的人来接你呢。”

唐染意外地问:“会很早?”

“嗯,主家打过电话来了。”杨益兰回忆着说:“好像是骆家那位老爷子要过寿了。唐家心想把你姐姐嫁进去,哪会放过这个献好的机会?肯定是要带小辈起过去送贺礼贺词的。”

唐染闭着眼,神色安静,“那种场合他们般不会带我去。”

杨益兰:“是啊,以往都这样——谁知道这回他们怎么突然想起你来了?不管怎么说,还是提前准备吧。”

“好。”

“……”

进了盥洗室,杨益兰拿了只盆接好水,把手里的外套泡进去。

衣服入水,领口外翻。

条像落款样的花式刺绣暗纹露了出来。

杨益兰愣了下,不确定地抬手拎起衣领看。

那是串外字母,像是设计师的签名。些国际上的著名设计师都喜欢在自己的服装作品上留下这样的印迹。

而眼前这个,杨益兰恰好有印象——

很像瑞典位设计名家的手笔。

杨益兰之所以会知道,只因为唐家的大小姐唐珞浅经常把这个设计师挂在嘴边。

而唐珞浅会喜欢的原因也很简单:传言里骆家那位小少爷只穿某几位设计师经手设计的服饰,其占额最多的便是这位的作品。

——可唐珞浅都要“排队”几个月才能等到名额的设计大家的作品,怎么会是送唐染回来的路人的衣服?

杨益兰对着那刺绣暗纹愣了许久,才摇摇头,重新把衣服浸进水里。

她自言自语地咕哝。

“那位是唐珞浅的未婚夫,又不是小染的,瞎想什么呢……成记错了,签名不都长得差不多。”

尽管这样说,杨益兰还是将那件外套小心洗好,挂去家里的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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