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青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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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发夹是姜未给她的,无关爱情,只有身为班长的职责。

因为那次她剪了齐刘海被风吹起来露出很大的额头,同学嘲笑她是寿星公,她趴在桌上哭,姜未就去小卖铺给她买了一个发夹,让她把头发别到一边。

他是一个好班长,很好很好。“本来都好好的,直到常超自杀,姜未成了众矢之的。”夏乐的眼睛往外凸,脸色青灰,“他什么都没做错,却被很多人说,可他偏偏又在意那些人的看法,他是个傻瓜,他钻牛角尖,那会害了他的。”

陈仰眯了眯眼,这起悲剧里面缺少的部分被夏乐补上了,那同时也是他的猜测,现在被证实了。

可还不够。陈仰等了又等,夏乐却没有再发出声音,似乎她只知道生前的事,死后的并不知情。陈仰回过神来的时候,夏乐已经消失了,他对着空气大喊道:“你是不是还在等姜未?”

周围没有半点回应。

陈仰一字一顿:“他就在学校里,在班上!”

依旧没声响。

陈仰不确定夏乐知不知道姜未回来了,以厉鬼的身份。他抿嘴,算了,这不重要。

感情的事太复杂了,不论是现实世界还是任务世界,只要跟任务无关,陈仰都不想费心了解。陈仰把戳蚂蚁的文青和观望的杨雪吴玲玲叫过来,简短透露了夏乐的小故事,她给的线索其实没多大的价值,都是他们猜到了的。

“去找其他人。”陈仰捏了捏喉结,嗓子有点哑,刚才那两声是硬扯出来的。

两个女生古怪地看着他。

“怎么了?”陈仰不明所以地笑道,“有话就说。”

“我们想知道与人沟通的秘诀。”吴玲玲的手指绕着身前的一捋假发。

“沟通的秘诀?有那东西吗?我也想有。”陈仰拍开文青的爪子,对两个还眼巴巴等着他答案的女生说,“真诚吧,能感受到的。”

“感受不到呢?”杨雪提问。

“那就说明无缘无份,换下一个,下一个更乖。”陈仰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陈仰四人在两栋教学楼中间的空地上碰见了白棠他们,得知“姜未”不知所踪。

白棠拿出一物:“这是从他书包里搜到的学生证。”

陈仰接过学生证一看了眼:“还有别的吗?”

“没有。”白棠说,“我们连他的桌椅底下都找了,没有其他收获。”

陈仰把学生证收起来。

“陈先生,你是他同桌,肯定比我们要了解他。”钱汉说,“你能猜猜他在哪吗?”

“没法猜,只能用笨法子,地毯式搜索吧。”陈仰扫视两边的教学楼,幸好这是高中不是大学,面积没那么大。

“班上有学生吗?”陈仰问道。

“没有。”白棠轻轻摇头,“都不见了。”

陈仰仿佛听见了任务倒计时,那他很快便能回去了,回去了说不定就可以见到朝简了,他顿时充满了干劲:“快找吧!”.

大家在空无一人的学校里寻找目标。不知过了多久,曾进从科技楼里冲出来,又喊又叫。

不多时,散开的众人集中在科技楼的一间阶梯教室外面。

钱汉小心翼翼蹭着门框往教室里探头,下一秒就嗖地缩回脖子:“我们要一起进去吗?”

“不太合适。”杨雪说,“我们跟里面那人没说过话。”

多道视线落在了陈仰身上。

“行,我进去,你们在外面等我。”陈仰没有耽搁,他很爽快地走进教室,朝着坐在最后一排的少年方向迈近。“姜知。”陈仰喊。

少年没有戴眼镜,他支着头看窗外,一动不动。

陈仰把学生证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兄弟俩不是未来,是未知。未来代表希望和憧憬,而未知则是对命运的敬重和畏惧,以及父母的叮嘱,叮嘱他们时刻警醒自己。

以上是陈仰对这对兄弟名字的自我理解。陈仰坐在了姜知的旁边。

“难怪我感觉你笑起来的时候像变了个人。”

姜知的脸依然对着窗外,像是听不见陈仰的声音。

但陈仰知道他听得见。

“装得再像也不是本人,总会露出违和感。”陈仰双手交握着搭在腹部,“你应该是个阳光开朗的性子,爱打篮球,喜欢大笑,而你哥不苟言笑刻板沉稳,你和你哥的共同点只有优秀的成绩。”

“姜未是你哥吧?我寻思他是未,长子,你是知,弟弟。”陈仰的语态里没有丝毫令人戒备的尖锐东西,朋友闲聊一样。姜知站起来走到窗边,背对着陈仰,他还是没有开口。

陈仰从姜知身上感受到了和自己相同的气息,他是活人?!陈仰没有在“姜知是死是活”这件事上浪费太多时间,他走过去和对方并肩,发现窗外是宽阔的操场和蔚蓝天空。

“这里的视野不错。”陈仰扭头看少年,对方也刚好看过来,他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乌云散开,阳光普照。

这才是真正的他。

“我们什么时候一起打篮球,你……”

陈仰话说一半,身边的少年忽地出声。

“我哥是完美主义,他做班长做学生,做儿子做兄长都做到最好。”姜知抓了抓头,整齐的头发变得凌乱随意,他整个人充满了鲜活的少年感。陈仰没有当场拆解这番话,他先记了下来。

“完美主义啊,那就是容不得瑕疵和缺陷。”陈仰说,“我通过你了解到的你哥是一个对未来有缜密计划,并且会去严格实行的人,他有强迫症,高中缺了一小块就不完整了。”

“你装成你哥在班上上课,就是为了弥补他的遗憾吧?”

陈仰的尾音还没落下,姜知就不见了。

陈仰的第一反应是,姜知和夏乐一样消失了,当他发现窗外太阳西斜的时候,他才知道姜知不是消失,是时间点跳了。?

“下一次可能就是毕业照现场!”吴玲玲要疯了,她的嘴里不停念叨,“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大雨,你保佑保佑我啊,大雨……”吴玲玲神经质地东张西望,“死了的任务者也在这里吧?”

没人理她。

任务已经到了紧急关头,必须想办法平息姜未的咒怨,让他去拍毕业照。“我们给姜未一个高考?”白棠突然说。

陈仰的呼吸一顿:“可以试试!”

“我们选一个或者两个人当监考老师,其他的都是考生,陪他考试。”陈仰激动地看向队友们。

“过家家啊。”文青兴味道,“那卷子呢?”

“资料书上有历年的高考试题,我们可以参考一下,差不多就行。”陈仰说,“出完题去办公室找打印机打印出来,不行就手写。”白棠第一个配合陈仰:“我出文综。”

杨雪自信满满:“我负责语文。”

“你们干什么呢,这么团结我真不习惯。”文青转转硬币,歪头一笑,“那我就凑个数好了,英语我搞定。”

钱汉握住他哥的手举得高高的:“数学我哥来!”

陈仰一掰手指,学科齐全了,他心口的大石头瞬间掉落:“那你们赶紧去整理题目。”.

学校像一座孤坟。

白棠跟杨雪,文青,钱秦四人忙着出题,他们都不需要别人打下手。

陈仰一下子闲了下来,他坐在花坛边发呆。

就在这时,靳骁长出现了,他不知道从哪睡醒过来的,额头还有睡觉压的红印。靳骁长站在了陈仰面前。

陈仰的心跳快了几分,他的直觉告诉他,靳骁长要主动告诉他一些东西。

有陈仰熟悉的细微声响从靳骁长指间溢出,陈仰抬头一瞧。

靳骁长在剥奶片,苍白的唇微启:“低血糖。”

“知道。”陈仰说。门里的文青吹了个粉色大泡泡,老靳那样一看就是觉得时机可以了,该办事了。

呵呵,果然是带着目的进来的,都被他猜对了。

青蛙死的时候,没有一个伙夫是无辜的!.

靳骁长没走,他将奶片抵进口中:“先前你问我,我的身份号是多少,现在告诉你,无。”

陈仰的眼皮一跳:“黑户?”

靳骁长:“嗯。”陈仰咽了咽唾沫,他竟然蒙对了,靳骁长真的是第三个黑户。

其他的事出去再聊吧。

陈仰刚这么想,头顶就响起靳骁长慵懒散漫的声音。

“不出意外的话,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他说。陈仰愕然,他维持着坐在花坛边的姿势仰视靳骁长。

这一刻的靳骁长让他想到了丁会春。

靳骁长像是和丁会春一样,也要帮他揭开蒙在眼前的那块布。

只不过丁会春是愿意的,而靳骁长不一样,他很有情绪,仿佛是一边帮忙,一边咬牙切齿。陈仰正要站起来,靳骁长单手拿出手机划了划,将屏幕对着他。手机上正在播放一段视频,无声的。

陈仰就这么看见了思念很久的人。

视频里的朝简缩在角落里,一会呆滞痴傻,一会扭曲疯狂。陈仰怔怔地看着朝简把头往墙上磕:“他说过他不自残……”

“他说过的,火车站那个任务,他还卷起袖子给我看了。”陈仰不知所措。

靳骁长G了一根尖利的冰凌过去:“疤去掉了而已。”

陈仰的心脏被冰凌扎透,说不出话来了。“再者说,他也没骗你,那确实不是自残,那是治病。”靳骁长勾起唇角,眼里没一丝温度。

陈仰红着眼睛,声音嘶哑:“你不是心理医生吗,你支持他这样?”

靳骁长:“他把我的办公室都砸了,我管得了他?”说着就做出要把视频的声音打开的动作。

陈仰立刻捂住耳朵。靳骁长蹲下来,言语中透着强烈的嘲讽和寒意:“你以为你捂住耳朵,他发出的痛苦挣扎声就不存在?”

陈仰的手只是虚虚放在了耳朵上面,他太想听朝简的声音了,想的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靳骁长说的每个字他都听见了。

这人吃着他常吃的奶片,气息里有他熟悉的奶香,却像条冰冷又凶恶的毒蛇,死死缠住他的脖子。

不是直接勒死他,而是收紧一寸,欣赏一番他的痛苦,再收一寸。“靳先生,我跟你有仇吗?”陈仰放下手,面露苦笑。

靳骁长没回答,他把手机丢过去。

陈仰下意识用双手捧住,眼睛也往视频上看。“病成那副鬼样子,还想第二天就飞回国,”靳骁长嗤笑了声,“我问他怎么想的,他说他不放心你,又说要治病,治好了才能回去。”

陈仰垂头凑近手机屏幕,一眼不眨地看着视频里的人。

朝简神志不清,瞳孔涣散,他干裂的嘴唇微动,说着什么。

陈仰的手碰到了音量键,他却在那一瞬间全身僵硬。

因为他看清了朝简的口型。

朝简在喊“陈早早”,一遍又一遍地喊着。

陈仰用力闭上眼睛。靳骁长和朝简不同,他吃奶片不会嘎嘣嘎嘣咬碎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那奶片在他口中安稳待着,生命漫长。

“平复好了告诉我。”靳骁长道。

陈仰的眼皮轻微痉挛,他睁开眼往下看,眼底猩红:“我平复好了。”

靳骁长一副公式化的口吻:“我能告诉你的,都是现在的你能听的。”

之后就没说话,似是在组织语言。

花坛边寂静无声。视频播完了,陈仰没有再点开的勇气,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画面上的人。

靳骁长直起身背对陈仰,面向大楼道:“我最开始给朝简治病的时候,他有十一种人格障碍。”

陈仰按着手机的指尖发白。“随着治疗的推进,控制懦弱多疑敏感等几个人格都治愈了了,只剩下偏执,狂躁,以及暴力。”靳骁长说,“每个人的体内都有一套防御系统,会在遭受危险的时候本能的开启,朝简的防御系统让他出现了一个人格,一个完全不记得你的人格。”

“但他却很快就杀死了那个人格,压住了本能。”靳骁长说的轻描淡写。陈仰的口中泛起一股腥甜:“他那么早就对我……”

靳骁长道:“那是他要亲口告诉你的事。”

言下之意是现在不会透露分毫。

其实这也告诉了陈仰一个信息,有关他和朝简的过往,他忘记的那部分……靳骁长是知情的。陈仰不敢想,靳骁长这么不待见他,是不是因为他曾经伤害了朝简……

“他这次的病情复发看起来很难熬,实际比以前要好很多。”靳骁长捏了捏鼻梁,“以前很长一段时间他都疯疯癫癫的,没有生存意志,他最后能挺过来,完全是因为他分裂出一个人格,救了他。”

陈仰艰难开口:“什么人格?”“你。”

靳骁长转过身,俯视眼睛湿润的陈仰:“他分裂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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