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奇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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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林书蔚进去了。

陈仰激动得想要亲朝简,挨到他的时候才想起来两人都戴着口罩。

朝简碰了下他的额头。

陈仰被碰到的地方划过一丝躁感,他咳两声,问林书蔚怎么样?

“墙上有字!”林书蔚在那个小空隙里举起了手机,“像是刀刻下来的。”

陈仰立刻问:“什么字?”

“刻的一句话。”林书蔚一个字一个字看完,呼吸停住了。

――都走到这了,不甘心。

这是墙上刻的字,最后一笔划得既长又深,像是生命的最后一程。林书蔚被一股苍凉的情绪冲击得落下泪来,他攥了攥口罩边沿,呜咽着念出那句话。

陈仰一愣,一句话八个字,透露着浓浓的讽刺和无望。

刻字的那个人不甘心什么……不知道是不是陈仰想多了,想错了,他怀疑留下这句话的人跟他一样,也是知情者,知道这是进最后一关前的考核区。

陈仰把朝简拉到一边:“我记得你说审核任务是随机的,那有没有可能两批任务者……”

朝简知道他的想法:“有可能。”陈仰的猜测渐渐成型,他和那个人恰巧进了同一个考核区,对方不甘心是因为快要到终点了,却出现了某个变故,走不了了,停下来了。

会是什么变故呢?

当初那批任务者没得到口罩,只能用手捂口鼻?队伍里起了内讧?陈仰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朝简抚了抚他绷起来的背脊。那小空隙里没有别的发现,林书蔚拍下那行字就出来了。

陈仰看林书蔚拍的照片时,队伍最后的郑之覃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前面,站在他旁边。

照片拍得还算清晰,能看出墙上的每个字的痕迹。

陈仰敏锐地察觉到郑之覃的呼吸有变,他扭过头,目光审视:“怎么了?“

“没什么。”郑之覃说,“我在想,这人刻字的时候是抱着的是怎样的心情。”

“很明显啊,不想放弃,可是没有机会了。”陈仰说完就问林书蔚能不能把手机传给队伍的其他人看,地方窄,他们不能全挤过来,这会已经在闹了。

林书蔚同意了,他深陷在前人留下的绝望里,出不来。

前途漫漫,生死的关卡太多了,他不敢奢望能走过终点,只想去终点看看,不知道这个愿望能不能实现。郑之覃从陈仰手里接过手机,背身朝队伍里走,那是他的字,他写的。

曾经他就是走到了这里,停在了这里。

然后他被二次重置。

现在又回来了。那个空隙看他了,以他的身形,除非只剩下一把骨头,否则是进不去的。

重置前的最后一个任务里,他竟然瘦成了那副德行。

郑之覃的喉头动了几下,这次他是重蹈覆辙,还是往前迈……

“郑先生,手机。”

郑之覃扫了扫正在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的阿缘,这才发觉自己攥着手机没松手。他笑笑,松开了手指。.

前面的通道旁边有一个小房间,是体验馆的饮水间,但如今已经坍塌,很多水瓶倒在一边,玻璃杯碎落一地。

陈仰看了看叠放着的一次性杯子,用手轻轻一碰,杯子就风化成了粉末。“哎?下面好像有东西。”一个任务者发现倾倒的桌子下面压着什么东西,他翻开一看,发现不过是瓶桶装水,只不过水早就彻底发黑了,还有些粘稠,他下意识地晃了晃桶。“你别……”一旁的艾小鱼刚要出声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桶装水的封口因为时间太久损坏了,被那任务者这么一晃,随即脱落,里面的黑水汹涌地淌出来,臭气熏天。“啊!好臭啊!”空气中的臭味弥漫开来,这种恶臭难以形容,戴着口罩都没用,大家纷纷按住口罩后退,有些对气味敏感的人,甚至开始干呕起来。

“怎么会这么臭啊?”

“受不了了,要死了我。”

“呕!”

干呕的人很多。陈仰也犯恶心,要不是口罩不能摘,现在他已经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完了。

朝简掐他手上穴位,见他好受点,便低声道:“哥哥,记住我掐的几个地方。”

陈仰满头冷汗地“嗯”了声。过了很久之后,气味变淡了很多,呕吐也停止了,大家缓了过来,半条命都快没了。

“大叔,这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你的手能不能别这么欠?”有人责怪刚才的任务者害人。

“就是,神经病啊你!”

“老子他妈的真想抽你一顿!”

“……”

面对大伙的指责,那任务者虽然心中不满,却也无法反驳,毕竟这件事确实是他引起的。可当他转头看向张劲扬的时候,发现对方竟然还在干呕,他心中的不满顿时加重。

这家伙要不要这么装啊!大家都没事了,就他还在呕,有那么臭吗!

“哎,哥们,差不多得了啊,别呕了。”他走过去,拍了拍张劲扬的背,身材真结实。

然而经他这么一拍,张劲扬却呕得更严重了,他暴露在口罩外面的脸色涨红,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会把舌头吐出来。

渐渐的,大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这水虽然有点臭,但也不至于这么恶心吧。“张劲扬,你的肚子是不是不舒服?”陈仰走了过来,他发现张劲扬一直使劲捂着自己的肚子。

“呃!呃!”张劲扬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用嗓子干出了两声。

陈仰的神色愈加凝重,他正要把手机的光对准张劲扬,就见对方扬突然一把抓掉了脸上的口罩。

“你干什……”陈仰浑身僵冷。

张劲扬张大嘴巴,喉咙急速滑动,似乎有什么正在一点点向外挤出。“快离开这里!”陈仰说完就抓着早就等他带离的朝简,两人一块离开饮水间,一些完全相信他的人也赶紧跑走,而个别反应慢的仍然在状态外。

“啊?怎么了?”有人想要询问。忽然,

“呕!”张劲扬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一团白色的丝状物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他踉跄着向屋子里的几个人求救。

张劲扬是打地下黑拳的,他的挣扎过程持续了好几秒,那几个人在混乱中被他扯开了口罩,他们全部抓着自己的脖子,痛苦地栽倒在地。外面的陈仰等人集体噤声。

现场的情形竟然跟广场那些戴过耳机的人一模一样,但让大家不解的是,张劲扬连耳机都没碰过,为什么也会中招。陈仰的脑海深处冷不丁地飘出一个记忆片段,他的面色骇然:“快走。”

“老弟,那张兄弟是怎么回事?”张琦跟着陈仰。

“是孢子。”陈仰说。

“孢子?”张琦和听到这个词的任务者都蒙住了。

“嗯,那些白色的丝状物里应该含有许多的细小孢子,它们可以无形的寄生在人的体内。”陈仰的声音艰涩,他是通过小尹岛的植物变异推测出来的。

这就是为什么张劲扬一直好好的,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始发作的原因,他吸进去的孢子无声无息地生长,发育成熟了。众人闻言,不由都打了个冷颤,他们加快了逃离的步伐,同时也很崩溃,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体内有没有孢子。陈仰停在墙边,抓着手机的手垂下去,他现在大概知道那个人当时出了什么变故了。

就是孢子,防不胜防。

那个人可能已经查到了这个任务的根源,或者是去往最后一关的出口,才留下了那三个触目惊心的字:不甘心。

陈仰能感同身受,他心脏抽疼,眼前发黑,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朝简把全身冰凉的陈仰捞进了怀里,他明知自己不能参与还进来,纯碎是找罪受,可他又不可能不跟着。

不可能不跟着的……

朝简隔着口罩吻了下陈仰的发丝,哥哥,我在的,我一直都在,不管去哪,我都会陪着你。墙边的光逐渐减少,越来越多的人关掉了手电,他们在压制不住情绪的那一刻,把自己掩于黑暗中。

二十一人的队伍变成了二十人,其中有大部分都不熟悉陈仰,不是他的老队友。

那大部分里面有三五人开始恨起了陈仰,他们认为都是他的错,非要进来,要是待在门口就不会这样了!

失去理智的他们俨然忘了,不论是在哪,只要身边有人被孢子寄生了,都一样会爆发。

而且他们如果出去了,就会发现那七八个没有跟进来的队友早就变成了灰烬。陈仰没有在意那几道失控的视线,他不想好好沟通,更不可能耐心地安抚他们。

走在钢丝上面的陈仰自己都要掉下去了,顾不上别人。艾小鱼觉得陈仰和善可亲,所以她打开手电,抱着工具包走近些,红着眼问出快把自己逼疯的问题:“陈先生,你知道怎么确定自己有没有被……”

陈仰的眼角同样很红,他迟缓地摇了下头,不知道,确定不了,张劲扬的例子透露出一个信息,孢子成熟前是没有征兆的。

当然,也不排除是张劲扬粗神经,有异常却以为是胃不舒服,没多想。但那异常肯定不大,不然张劲扬就算再粗神经,也会告诉他。也许这里的所有人都已经被孢子寄生了……

陈仰借着艾小鱼手机上的那束光,挨个把队友看了一遍,不论是新队友,还是老队友。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朝简身上,没有再移动,不走了。“老弟,我们去哪?这个体验馆都是相通的,我们差不多走完了吧。”蹲着的张琦扶墙站了起来。

陈仰还没回答,老肖就道:“我刚才在墙上看到了平面图,这里还有个地下二层,是个机房。”

“那就是地下二层。”陈仰说。一楼的尽头是盘旋而下的楼梯,通向幽暗未知的地下二层。

还是陈仰带队,过了会,大家发现他一直在用手机左右照射着什么,起初他们以为他只是在探路,直到他的脚步缓缓停下。

“老弟,有什么问题吗?”后面的张琦紧张起来。

“哒哒……”下面的幽暗中,似乎有石子样的东西滚落。

陈仰的指尖在朝简的手背上点了点,他面对黑暗,冷声开口:“你一直在我们前面,是什么意思?”众人闻言当场哗然,不会吧,前面有人吗?他们伸了伸脖子,可他们除了幽深的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这个工作证是你掉的吧?”陈仰拿出他前不久让朝简捡起来的一样东西。

“为什么不说话?还有,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他的心态崩了,语气是从没有过的火爆恶劣,“是剪刀吗?”周围人都有些发愣,他们都无法想象,前面竟然一直有人,手里还拿着剪刀,“这个人”他到底想干什么?

体验馆的鬼魂不是这个出场模式啊。所有人一齐把灯光照向下面,希望可以穿透黑暗看清“这个人”,然而下面太黑了,加上空气中浓郁的灰尘,让他们能看见的范围非常有限。

大家注视了很久,却依然没有任何发现,他们就这样在原地僵持了很长时间,直到陈仰说:“可以下去了。”这段楼梯并不长,但一群人却觉得这些台阶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他们走了很长时间,一路上他们没有任何发现,更没有看见什么人,这让他们一度怀疑,陈仰是不是产生了幻觉,“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直到他们下到了地下二层,在一处石台上,他们看见了那把闪亮而冰冷的――剪刀。没人说话,现场鸦雀无声。

陈仰走了过去,他并没有急着去碰剪刀,而是用灯光在周围小心地照着,连一些隐秘的角落都不放过,直到他确认没有异样之后,他才把剪刀拿了起来。

这就是一把普通的剪刀,像是被人刚放上去的,上面没有一丝灰尘。

陈仰把剪刀拿在手里翻看了一会,后面人见没有异常发生,都围了过来,他们好奇地看向那把剪刀。

张琦从陈仰手里接过剪刀,小心地查看起来:“老弟,你是怎么发现的啊?”

陈仰说:“感觉吧。”他其实并没有看见,只是感觉有那么个人在他前面走,踩到工作证才确定的。“我看看。”身后的江江一把从张琦手里拿过剪刀,好奇地翻看,“这把剪刀跟普通的相比,没有什么不同啊。”

“江江!你干什么?”就在众人把注意力放在周围的时候,有人忽然发现了江江的不对劲,他竟然在把剪刀往自己的喉咙上剪。

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少数几个人注意到,一只由黑灰形成的人类手臂,正从江江的背后伸出,绕过他的脖子,然后抓在他的手上,控制着他狠狠地剪了下去。

电光石火之间,齐北扑了过去。

“哧”

刀剪开皮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陈仰头皮发麻地挪动手电照过去。

齐北的一只手被剪掉了半个手掌,鲜血直流。陈仰大叫:“阿缘!”

阿缘赶紧会意地把自己的背包放下来,翻出里面的几个袋子。

有的人运气就是好,比如齐北,队伍里有外科医生,又有药物,他的伤口及时得到了处理,尽管粗糙。

齐北看着像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却是个能忍的,他全程没哭喊,只是闷哼了几声。

江江傻傻地站着,全然没了先前的劲劲感。老肖也没趁机嘲几句,他把地上另外半个血淋淋的手掌捡起来,用塑料袋一装,丢到了江江怀里。

江江两手捧住,眼泪直飙。陈仰没安慰江江,他盯着那黑灰,眼看对方凝聚成了一个人形,是个阿姨,看穿着是做的清洁类的工作。

工作证上只有一个名字,赵晖明,没照片和职称,陈仰还以为是男的,他捏着工作证,什么话都还没说,那阿姨就瞪着一地的血迹,尖叫着躲开。“是个疯子。”乔小姐道,“生前就疯掉了,死后还疯着。”

陈仰说:“她剪什么呢?”

“你觉得体验馆有什么需要剪的?”乔小姐反问。

陈仰想到了一样东西:“耳机线?”

“疯疯癫癫的,剪多了,剪上瘾了,看到哪个都想剪断。”乔小姐扫向抓着剪刀的妇人,又看傻兮兮的小帅哥。江江脖子凉飕飕的,他哭着喊自己的同伴:“北北。”

齐北青白的脸上全是冷汗。

“我长记性了,我以后一定都听你的。”江江捧着半个还有点热的手掌,他决定痛改前非,并且为同伴当牛做马。

齐北一个字都不信,他十分敷衍:“行了,知道了。”末了警告道,“你别擦眼睛!”

“好,听你的。”江江放下快要碰到眼睛的手。“咔嚓咔嚓”

“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大家全都被这声音搞得全身发毛,有人想走,但看其他人都在,就艰难地忍了下来,很受折磨。阿姨拿着剪刀在半空中剪个不停,嘴里神神叨叨:“剪掉就没事了……剪掉就没事了……”

“为什么剪不完……啊啊啊!!!”她发出一串凄厉的叫声,手里的剪刀掉到了脚边,“都死了,全死了。”大家不知道怎么跟疯鬼交流,只能听她自己说,看她能不能说出对他们有用的信息。

然而阿姨没有说话,她浑浑噩噩地站着,脸部开始出现尸斑。

不一会,有白色丝状物飘下来了,刺激到了阿姨,她一把抓起脚边的剪刀,将刀尖对着丝状物:“别过来……别过来!”

“呕……”阿姨人已经腐烂了,她还是会做出呕吐的动作,只是吐不出东西,“气流,气流来了,快跑……王姐,张哥,快跑啊……跑不了,剪那些线,快点剪……”陈仰捕捉到了一个词,气流,这里哪来的气流啊,时空有问题吗?他做过几个跟时空有关的任务,多少有点了解,只是现在一时半会想不出正确的方向。陈仰举着手电在地下二层扫动,机房的门是开着的。

“快跑!快跑快跑,怪物来了!”阿姨跑进了黑暗中,咔嚓咔嚓声响了几下就没了。“什么气流,什么怪物?不会是空间错乱了吧?”队伍里也有人接触过时空类的任务。

“难道不是诅咒吗?”

“本来我也以为是诅咒,但气流这个信息一出来,我感觉诅咒就……”

“……”

“先去机房吧。”陈仰进去的那一刻,脚步猛然一停,怎么回事,他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错觉吧。

朝简立在原地,没动。

陈仰也因此留在原地,一两秒后,他的瞳孔缩了缩,不是错觉,真的有声音。“辍…”

从他的外套左边口袋里发出来的。那口袋里只有一个……陈仰快速摸出医生给他的银色MP3。

一直打不开的MP3现在自动打开了!

大家全都围了过来。MP3正在亮屏。

陈仰紧盯着MP3,余光不经意间在队友之间瞥动,他的脸色一变,“林书蔚跟郑之覃呢?”

大家这才发觉少了两个人,在这时候不见踪影,基本可以确定是什么情况了,他们顾不上同情队友。

陈仰跟朝简对视一眼,捏紧了手中的MP3。

阿缘回头望着黑黝黝的机房门口,眼眶红彤彤的,她垂了垂眼,无声地溢出一声叹息。一楼的小空隙里,林书蔚靠坐在墙边,怀里抱着一个蓝色保温杯,他的手托着毛糙的杯子底部,一下一下抚摸。

有串脚步声往这边来,没有灯光,预示着来人的身份。林书蔚往出入口方向挪了挪,他透过那些交错的黑线看外面:“郑先生,是你吧。”

郑之覃蹲了下来:“你吸入了孢子。”

林书蔚抚着保温杯的手一紧,杯子被他摁得贴近他难受不堪的腹部,他的额角在一抽一抽地鼓跳。郑之覃点了一根烟,口罩摘不了没法抽,他就用手夹着。

一缕缕的烟味穿过黑线飘向林书蔚,他仓促地说了声“对不起”,就痉挛着抓开了口罩,歪着头干呕。

“我遇到过一个老任务者……”林书蔚捂住嘴拼命吸气,可他还是想呕吐,“他说只有我一个人走,才能看到终点,我想看终点,我真的太想看了,所以我放弃了我的队友们……”

“可是他骗我!”

林书蔚瘦削的脸扭曲了起来:“他骗我,我一个人走了,也看不到终点……”

郑之覃道:“也许他没骗你,只是世事难料。”“世事难料……也对……难料……”林书蔚轻轻地笑了一声,他抖着手把保温杯递出去,“郑,郑先生,这是我和我的队友们共同用过的杯子,你带我们看看终点,求求你,带我们……”

林书蔚狰狞地呕吐,一大团一大团的丝状物被他吐了出来,他两只手大力抠进脖子的皮肉里,双腿在地上乱蹬,喉中发出野兽濒死的嘶鸣,有不甘,更多的是解脱。郑之覃看看那个保温杯:“我作为一个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到终点的人,受不住这份遗愿。”

小空隙里的人没丝毫声响,他的头歪在墙上的那行字旁边,爆突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一处方向,嘴角带笑,已经死了。郑之覃拿走了冰冷又老旧的保温杯,留下了那根燃烧着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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