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猜忌是这世上最毒的一把刀(2 / 2)
她一手托腮,一手爱惜地抚弄着妆奁里装着的这些个东西,噘了噘嘴,是颇为委屈地自言自语了起来。
“除了梨花玉佩,什么钗环都是不敢戴了,万一掉了可怎么办啊。”
想着,她就将东西都给收拾起来了。
其实她不单单是怕掉了,只是皇后娘娘患了天花,这些个物件戴着不定会带些脏东西,到时候还得好一番拾掇,折腾来折腾去,不知会有多少磨损,白白费了哥哥一番心思。
思及言淮,她是又甜蜜又担忧,唯恐哥哥会来凤仪宫,又怕哥哥为了她同皇上和太皇太后起了冲突,到时候哥哥的处境怕是会愈发难过了。
思来想去,她又觉着借着这事儿同哥哥示警也是好的,哥哥如此聪慧,必定能猜到皇上和太皇太后有了旁的心思,可是……
她脸色遽然一变,她竟忘了件事儿。
哥哥所中无感之毒大抵也是出自他们之手,瞧着哥哥该也是知晓一二的。
若真如此,哥哥未免太过委屈了,皇上和太皇太后也未免太过黑心烂肺了!
她捏紧了拳头,强忍着生平头一回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
言淮甫一从京郊办完事回府就听得了骆卿被送去凤仪宫的事儿,当下大怒,骑上马就朝着皇宫去了。
再过半烛香的功夫就是皇宫宵禁的时候了,谁也没想到怡亲王会突然策马而来,说是要进宫面圣。
这还没到宵禁的时候,怡亲王的面色又是难得一见的难看,禁卫军也不敢过多盘问,也就放他进宫去了。
言淮进宫之后也没费时辰,直接去了皇上住的乾清宫。
皇上身边的大内总管薛公公也不敢怠慢,当下就进了殿内回禀了皇上,皇上心下猜到了言淮的来意,微微一挑眉,一挥手让薛公公去请人了,自己则由着梁公公将靴子给自己穿好,又随意拿了件明黄外衫披着就到了外殿的榻上坐着。
言淮见了皇上反倒没那般着急了,同皇上规规矩矩作了个揖,才道:“不知陛下今日所为是何意思?是对微臣不满吗?”
皇上自是知晓言淮指的是什么,可他属实冤枉,这事儿是太皇太后在他还在同朝臣商议政事时做的,太皇太后可是没有事先知会于他的,他更是没有故意派言淮去京郊意图支走他。
可他是皇上,没得就要跟人解释此事。
“朕不知怡亲王半夜叩开宫门,打扰朕沐浴更衣,竟就是为了来质问朕!怡亲王,是朕太过纵容你了吗?朕已然对你很是宽容了,可你却屡屡冒犯朕的皇威!”
言淮也是不怕的,只是他还是施施然同皇上行了一礼。
“微臣不敢,只是陛下,猜忌是这世上最毒的一把刀,会将您和过往的人或事一再割裂。陛下,当真是决意好了吗?”
皇上心尖一颤,是啊,什么都面目全非了,以前的他没有储位之争的心思,一切都是快活的。
自己总也跟在小皇叔屁股后面转,他也愿意带着自己,教自己读书识字练武,教自己明辨是非,甚而还带着自己胡闹,上树捅鸟窝下河捉鱼都是干过的,跟寻常小孩好似没多大分别。
那是他最快活的时光。
他那时候还不懂父亲为何不愿自己跟小皇叔过多亲近,还是在小皇叔决意上战场离开那一年才被皇祖母告知的。
皇祖母同他说了许多,大多都是小皇叔的坏话,可他万万没想到原来皇祖母竟同小皇叔是有血海深仇的。
言淮久久未听见皇上的声音,知晓他不是不触动的,又道:“陛下,经年微臣瞎了双眼,经受了许多苦痛,可微臣从未有怨言,不过是叹息罢了,叹物是人非,如今陛下还要剜微臣的心头肉,那可是比要了微臣的命还要难受啊。”
“微臣自问从未做过危害陛下、危害大启之事,是一心为国为君,只愿看着国泰民安,当初微臣眼瞎自愿离京避世,不愿反抗,不是不能反抗,只是微臣觉着,没有人比陛下更适合坐这个皇位了,放眼几位皇子亲王,陛下是有君王之气度,是有明君容人之雅量的。”
言淮站得笔直,双眼虽看不见了,但还是朝坐在上位的皇上望去,好似就这样一双残破的眼睛也能轻易窥探人心。
不,不对,他从来不是以眼看心,而是以心看心。
皇上隐于桌案后的手紧紧握起,他一字一顿问道:“那怡亲王现今觉着如何呢?”
言淮直言:“微臣或许太过年轻,看错了许多人。皇上是有容人的雅量,只是容不下微臣这区区一个亲王罢了。”
皇上心头一恸,又觉着有些气恼:“是啊,堂堂怡亲王也是会看错人的,只是怡亲王打听清楚了吗?还是怡亲王真的觉着是朕的授意?怡亲王眼瞎了心也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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