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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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谢安端着饭碗打算去洗,还没把水打开,就被走过来的吕尧赶回了屋。

“你的东西只是搬了过来,先去把房间收拾了,这里不需要你。”

他看吕尧已经占据了自己原本的位置,静默两秒,转身走向对方特地收拾出来的房间。

东西被打包收拾在一个搬家纸箱里,里面的物件也都被摆放得整整齐齐。

看见衣服堆中属于章遇的那些,他手一颤,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完全冷静下来。

……

章遇的东西他都没有动,把自己的一点点收拾出来,看见了最底下放着的一个相框。

里面是他和章遇唯一一张在照相馆里拍过的合照。

他取出来,摆在桌子上。

东西都已整理完,还剩下最后一样。

谢安刚推开门,就与正要敲门的吕尧迎面碰上。

他抬起的手停顿一秒,收回身侧:“我现在去诊所,五点左右回来,你在家里等我,钥匙我放在玄关上了,如果要出门,记得带上。”

“好。”

谢安走进吕淮的屋子,把书桌上的骨灰盒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身体的大部分已经入了海,剩下的,谢安只有放在自己身边,才会觉得安心。

把骨灰盒放好,他打量了下屋子,身子往后一倒,将自己摔在了床上。

不想醒着,总感觉没有章遇的世界,周围的颜色都变了。

——一片灰白,再无半点亮彩。

他闭上眼,似乎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轻喃一声:“安哥。”

音色稚嫩,带着孩童般的天真活泼。

……

吕尧开门进屋时,屋里一片死寂。

玄关上的钥匙还在原来的地方。

——谢安没出门。

他换好鞋,肚子已经发出了警告声。

本想进厨房先把饭菜做了,走到一半,低叹一声,还是转身绕去了谢安的房间。

门关着。

他轻敲两声:“谢安?”

里面毫无声响。

等待三秒,他直接按下门把。

房间里没开灯,窗外一片夜色,屋里却暗得可怕。

床上缩在被中的人,气息微渺,让人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吕尧刚靠近,谢安就醒了。

梦里的世界,美好得让他不舍得离开,他还没尽兴,但不知哪里冒出的一阵轻响,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了玻璃外壳上。

玻璃一点点破碎,四周的场景开始变化,原本同他嬉笑打闹的人,模样也逐渐变得透明。

他伸手想去触碰他,指尖抵住他的前额,不受控制地穿透而过。

同一时刻,现实的意识回笼,周围的一切消失不再,眼前一片黑,耳边传来的脚步声,让他明白,自己回到这个世界了。

谢安没有起身,只是微微侧了侧身,看向黑暗中朦胧靠近的身影。

他开口,将脆弱藏于声底:“尧叔,你回来了?”

“啪嗒。”

吕尧按下床头边上的室内灯开关,左侧的暖黄色灯光亮起,照出谢安额头密布的细汗。

只一眼,就能看出他此刻眼底蕴藏的情绪。

他半弯下腰,有些微凉的指腹触上他黏在额头上的湿发,还未开口,这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像是触动了少年身上的某个开关,他身子一僵,下一秒,脑袋不由自主地往他怀里靠去。

谢安没有说话,他只是缺乏安全感一般地贴在他怀里,安分乖巧得让人心疼。

吕尧任他靠着,眸底的神色,缓缓加深。

隔了好久,他听见谢安轻声道:“尧叔,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

帮他处理后事,带他回家,给他一处可以安身之地。

作为一个长辈,自己帮他做的,已经足够。

那天在医院里抱住他说的话,理当是他作为长辈的最后一次安慰。

至于他现在的心理状态恢复与否,若真细论,他不需要再来帮助安抚。

但自己突然像是着了魔,说出的话有些不受控制:“我说过,在那天到来之前,我都在。”

他不是第一次向他表达“你还有我”的意思,有些话,像是由心而发,缘由为何,无从得知。

小孩再一次跟他道谢,声音里有着从未有过的软意与信赖:“尧叔,谢谢你。”

他垂眸,墨眼如一片暗不可测的深海,眼中情绪复杂多变,似海上掀起的飓风,顷刻过后,风平浪静,眼中的情绪,化作虚无。

罢了。

是他让小孩在他面前要学会卸下伪装。

——现在,小孩听话了。

——他该高兴才是。

……

床上躺着的人,柔和的脸突然变得狰狞,仿佛是遭遇了梦魇,呼吸开始急促,原本平放于双侧的手,一时间紧紧揪住了被子,像是溺水的人,挣扎着想要逃离。

下一秒,他猛地睁开了眼。

无声黑暗的屋子里,只有他劫后余生般的沉重呼吸声在响。

血色染成的画面,还印在脑中无法剥离。

谢安喘息着伸手,按下灯。

屋里亮堂起来,却丝毫让人察觉不到温暖,看着除了自己外再无他人的屋子,越发觉得孤寂和无助。

他缓缓坐起来,后背紧靠着床头,浑浊的视线开始聚焦,看见前方桌子上摆着的相框,里面男孩的脸与刚才梦中被血染红的脸开始重合,他猛地跑下床,赤着脚走去拿起相框,一边往怀里按,一边坐回床上。

少年抱着相框,靠坐在床上,头顶斜方处的晕黄灯光,静静打在他身上,在床边的地板上落下一片黑影。

一整晚,灯没再灭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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