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 / 2)
果然,陆太后紧接着一句话便是:“不过,先帝只陛下一子,皇家子嗣单薄,你为皇后更该多多上心。既然皇帝肯听你的话,你便多劝劝皇帝,让他也去三妃那里看看,趁着如今朝中不算太忙,早些为皇室开枝散叶才好。”
顿了顿,陆太后语声稍缓,似是感慨:“德妃贤妃还有淑妃,她们一个个的都是花朵儿般的人,也是家里娇宠着长大的。若真是一昧的冷淡她们,便是我这母后的也不忍心。就说德妃,这些日子总是病着,整个人也是昏沉沉的,不知吃了多少的汤药也没见着好。唉,宫中后妃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做皇后的也该多上些心才是。”
“是,”阮清绮垂首便应了,“娘娘教训,妾都记下了。”
陆太后深深看她一眼,意味深长的道:“你要真记下才好。可别那那些个话敷衍我。”
阮清绮连忙道:“妾不敢。”
陆太后倒也没有揪着不放,她说完了梅花的事情,敲打完了阮清绮,很快便说起了正事:“马上就要开春了,你也准备准备,一月里在宫里办个赏花宴,请些京中闺秀入宫来。”
阮清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试探着道:“娘娘是想再为陛下选几位名门淑秀?”
陆太后挑眉,似笑非笑:“你若想为皇帝选人,自是可以的。”
阮清绮一顿,不知该如何应声。
陆太后这才道:“燕王很快就要回来了。燕王妃早年病逝,先帝在时便总念叨着要为燕王选个新王妃,只是一直没能定下。如今燕王这就要回来了,我这做嫂子的自也是想要为他挑个王妃,省得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听到“燕王”二字,阮清绮心下不由也是一跳:虽说男女有别,可阮清绮既是入宫为后,燕王算起来也是她的皇叔,按说也是长辈,两人早该见上一面的,只是,阮清绮穿书以来就一直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不过,这也不是很奇怪,阮清绮毕竟还记着剧情。
根据《相府娇女》小说里的发展:帝后大婚那会儿,地方上正好有人作乱,燕王尤擅兵事,便领兵离京平乱去了。只是,书里写了这段时间燕王不在京城,却也没写燕王具体回来的时间。阮清绮此时从陆太后口中听说燕王马上就要回来,心下还多少有些吃惊。
因此,阮清绮不免又暗暗的在心里将燕王回京前后的一段剧情仔细的梳理了一遍:因为燕王是在帝后大婚之前走了的,所以帝后大婚后,阮樱樱随徐氏入宫,没有燕王这个男主护着,才会被阮清绮这个恶毒女配刁难。阮樱樱因此而倍觉委屈,回去后还生了一场小病,简直是惨的催人泪下。
等到燕王回来,阮樱樱大病初愈,出门散心时又与燕王撞上了。因着燕王对她颇有好感,见她消瘦许多,便不免多问了几句。阮樱樱作为玛丽苏女主,当然是如白莲花一样的出淤泥而不染,她不肯说阮清绮的坏话,只对着燕王欲语还休,婊里婊气的红了红眼睛。燕王心生怜惜,这才派人暗中去查也正因此,小说里,燕王还未见到阮清绮这个恶毒女配就已经对她没了好感。等到两人见面,燕王还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略施小计,也刁难了一回阮清绮,可算是替阮樱樱出了一回气。
别说,小说这么写的时候,看的时候还是很苏很爽的——毕竟,女主受了委屈,男主冲冠一怒为红颜,为她出气,这种英雄救美一般的桥段总是百看不厌的。
可是,阮清绮一想到自己现在就是这里头被人拿来出气的恶毒女配,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虽然之前阮樱樱入宫时,她并未如《相府娇女》里那样故意刁难对方,可她还是暗中纵容着德妃在偏殿放蛇,还主动把阮樱樱支去了偏殿。如今想来,虽然心里想的不一样,可从结果论,从阮樱樱的角度,肯定还是自己这个恶毒女配刁难对方了所以,燕王这一回来,一见着阮樱樱,多半又要对她印象不好,等见了面肯定又要故意设计她。
至于赏花宴选王妃这事——书里根本没提,多半是黄了的。毕竟燕王眼光极高,这才在燕王妃早逝后做了这么久的鳏夫,此时他已对阮樱樱这个玛丽苏女主有了好感,自然不会再将就其他人。
想到对方对自己不安好心,自己却要给人办赏花宴选老婆,还是无用功的那种阮清绮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颇有些憋闷,偏此时对着陆太后还不得不委婉些:“娘娘,既是为燕王选妃,总还是要看燕王自己的意思。”
陆太后却是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你且先准备着,待选出合心意的人选来,我自会亲自去与燕王说的。”
阮清绮见陆太后心意已定,不好推脱,只得又额外问了几句:“不知燕王叔更偏好什么样的闺秀?妾也好按着燕王叔的偏好,仔细的挑选相看起来”
陆太后毕竟是做人嫂子的,而且孝成帝在的时候还真是提过好几次要给燕王选王妃,甚至有几次差点就要赐婚了,只是最后被燕王给力辞了。
所以,此时阮清绮问起燕王喜好,陆太后略作沉吟,还是能说上几句:“都说缺什么补什么。燕王为人杀伐果决,手段厉害,可偏偏却又格外喜欢性子柔软,天真单纯的姑娘”
早逝的燕王妃便是个单纯柔弱的女子。她出身不算显赫,不知在何处被燕王给撞见了,燕王对她竟是一见钟情,特意去求了赐婚,把人娶进了王府。不过,也因着这位燕王妃实在是太过柔弱了些,燕王早年在藩地时先后打过几次仗,有几次叫燕王妃撞见他甲衣染血的模样,竟是把燕王妃吓得不轻,不知怎的就病倒了,病了几年便去了。
阮清绮倒是不知道这些前情,听陆太后一一说了,她也便一一记下,想着回头一定要挑几个符合要求的给燕王,到时候也好把自己身上恶毒女配的戏份都给移交出去,省得男女主都来盯自己。
这般考虑着,阮清绮心下倒也安定了许多,耐下心来又与陆太后商量了些赏花宴的事情,待得快要午膳时,阮清绮瞧着时候不早,方才起身告辞。
陆太后本就不喜欢她,自不会留她在慈宁宫用午膳,摆摆手便叫人送了阮清绮出去了。
等人出去了,逢秋上来替陆太后捏肩,却听得陆太后长长一声叹息。
陆太后抿着红唇,唇线紧绷着。只听她低声叹道:“一晃眼的功夫,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逢秋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今日皇帝派人将那几株梅花树送来慈宁宫,太后面上虽是没说什么,可心下到底还是感慨的。
逢秋就站在陆太后的身后,看着她鸦黑的鬓发与雪白的肌肤,心下竟是有些酸软,很是为自家主子不平:那些人一个个的都说陆太后贪恋权势,不肯放手,哪怕皇后入宫仍旧攥着宫权不放,还总想着参预朝政可,那些人哪里知道陆太后的苦?陆太后她还这样年轻,先帝和明德太子却是已经去了。这深宫寂寂,要是不寻些事情做,以后的日子又该如何熬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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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绮回了坤元宫后,很快便见着已经等在宫里的萧景廷。
萧景廷已下了朝,另换了一身玄黑常服,此时正坐在临窗的榻上翻书,隔着窗扇,遥遥的看见了阮清绮一行人回来。
他手里仍旧握着一卷书,微微侧头,抬眼往阮清绮的方向看了过来。
隔了一段距离,午日的暖光映照在萧景廷的脸上,他的面容近乎无暇,昳丽非常,乌黑的眉睫处像是染了一层淡金色的薄光,看上去便如珠玉一般的熠熠生辉。
然而,阮清绮此时见着他,首先想起的就是他一早上故意给自己挖坑,心下也没好气,只口上还要关切一句:“陛下可是用过午膳了?”
萧景廷随手搁下书卷,语声沉静:“朕等皇后一起用。”
闻言,阮清绮心下那口气不知怎的又消了许多。她想了想,还是先挥手让左右宫人先退下,然后才抬目去看萧景廷,问道:“燕王要回来的事情,你知道吗?”
萧景廷神色不变,只点了点头:“嗯,知道。”
阮清绮看着他这漫不经心的神色,想到自己愁了一上午,心下多少有些不平,不禁蹙眉,问道:“先时我与陛下说过,我那二妹妹与燕王有旧,陛下也是派人查过的。如今,燕王回京,太后又令我在宫中办赏花宴,宴请宫中闺秀为燕王选妃不知陛下可有什么想法?”
萧景廷顿了顿,才道:“你放心,你二妹妹那里,朕已经派人盯着了。如今燕王回京,他们若是私下真有往来,朕自会派人去通知首辅一声。到时候,首辅少不得要张罗着选婿了。”
说到底,阮修竹与燕王朝中争斗已久,称得上是死对头,若是他知道爱女与燕王私下见面,无论如何都是要把人拦下,给爱女另寻佳婿的。而阮樱樱与燕王如今感情不深,还真不到非卿不嫁的地步,若是阮修竹这做父亲的一意要拦,说不定还真能把这两人给拆了。
阮清绮心下一思量,倒也没了先时的担忧与急切,只是道:“既陛下心里已有主意,那我就放心了。”
“真放心了?”萧景廷挑眉看她。
阮清绮被他这般看着,不知怎的又觉得耳颊微烧,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萧景廷耸耸肩,语声揶揄:“皇后既然已经放心了,那现在可以用膳了吧?”
阮清绮脸上一红,扬起下颔瞥他一眼,索性也不多说了,这才扬声吩咐人赶紧把午膳摆上来。
萧景廷看着那桌午膳,其实也没什么胃口,想了想,又道:“对了,朕上朝前特意让人去准备几株桃树来。今早上梅花树移去后的树坑都还在,若是皇后喜欢,等用过午膳,倒是可以直接去园子里,把那几株桃树种下了。”
不得不说,萧景廷也确实是很会省力气了——他都懒得挖坑,直接废坑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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