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当爹第四十五天：（2 / 2）

池宁也下意识的想到了那一日钱小玉的寿宴，十天的流水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每一个新入宫的小内侍都在憧憬着钱爷的权势地位。

殊不知，钱爷曾经也在向往兰爷的生活。

左右不过一个轮回。

池宁坐到了灯下，用小签子挑着烛火，主动打破了因为戏文而骤然改变的气氛：“真是没想到，会是您先找上我。”

钱小玉这才回神，抿唇笑了笑：“因为不是来托你办事，而是提醒的你呀——”

钱小玉说话的声音又柔又细，完完全全就像个女人，他私下里的打扮也偏好个花红柳绿，他也就是仗着自己容貌的底子好了才敢这么瞎折腾。

“——我知道你们兄弟在打什么注意，但我还是要说，不要太心急。”

池宁的拨灯的手停了一下，然后才小重新继续，嘴上说着：“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就当我是在自言自语好了，你们师父张太监走的很不是时候，你们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就不得不被揠苗助长……”钱小玉一脸慈母的光辉，“你知道我的，最是心疼人。”

池宁对此可不敢恭维。

“你虽然不愿意当我的儿子，我却是打心眼里为了你好的，”钱小玉随意的拿起了一个橙子，自己亲手剥了起来，“不要着急。早晚会有你们发挥的一天，但不是这回，也不是现在。你觉得你掌握了关键，但你知道我求的是什么吗？”

池宁如实的摇了摇头，他之前就和苏辂讨论过，汪家和范家的对立，肯定是有钱小玉的手笔在里面的，他目的是个人都知道是搞孙太监。可是，怎么搞？他让别人对立，图的又是一个什么呢？

“我图的就是让那位知道他们在上下串联啊。”钱小玉直接说出来了，足可见他的气焰嚣张。

皇帝最忌讳的是什么？忌讳的就是自己身边的官宦与外臣勾结在一起，联手蒙蔽他。钱小玉与王洋至今亦敌亦友，为的是什么？很大一定程度上就是为了做给新帝看，让他放心。你孙二八还没入阁，就敢这么勾结官员，揣测上意，打包票谁谁可以入阁？你是要干什么？

古往今来，敢擅专帝王之事的人，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心大了，可就留不得了。

太监的手段嘛，不外乎就是如此，你得圣人信任，那我就想办法掐了这份信任呗。杀人就是要诛心啊。

池宁缓缓睁大了眼睛，钱小玉这一手是真的狼灭。

钱小玉已经剥好了橘子，晶莹剔透的橘瓣，透着酸里带甜的清香：“你看，我的目的是如此一目了然。不需要任何帮忙，就能让那位看见。”

孙二八现在就像是这个没了皮的橙子，不管汪全的案子如何结尾，新帝都会注意到他与范、汪两家与众不同的关系。

也就是说，钱小玉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不需要求池宁什么，那池宁想要的加入战局也就没了戏。

但即便如此，钱小玉还是来了，并且是最先来提醒池宁的。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不管是想要御马监掌印的位置，还是想入司礼监，都是一样的，做事不能鲁莽。

“不过呢，我是很愿意帮你的。”钱小玉话锋一转，恩威并重。

池宁却笑了，摇摇头：“不，你需要我。”

“哦？”

“若我真的对您完全没用，您又为什么要约我呢？只是一个提醒？拜托，我怎么不知道您钱爷何时转行去开了善堂？”池宁差一点就被钱小玉唬住了，但就在钱小玉这个“不过”的开口之后，他就意识到，钱小玉这是先打压，再示好，自己玩了一手红白脸，想要空手套白狼。

他不是不需要他，只是不想被池宁牵着鼻子走罢了。

一如张太监教过三个小徒弟的，看一个人，永远不要看他说了什么，他做了什么，你们需要分析的是他到底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骗人，唯有被层层隐藏起来的真实目的不会。

池宁现在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怕的不是被人利用，而是自己对别人完全无利可图。幸好，钱小玉反向证明了，池宁还是一个值得他多废话几句、甚至是耍一些小手段也想要拉拢人。

哪怕池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掌握着怎么样的宝山。

是，钱小玉确实不需要池宁来左右汪全案件的结束，但钱小玉在嗅到了池宁有意加入后，就一下子要来当一个“忠厚长者”了，这说明什么？大家都懂。钱小玉不想池宁知道他到底掌握着什么，这才套了一层又一层的来接近。

“哈。”钱小玉笑了，没有被戳穿的尴尬，也没有恼羞成怒，只有游戏人间一般的举重若轻，“竟然没骗到。”

钱小玉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毕竟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不过，占不了，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就是了。

“那我就直说了，汪全的案子随便你怎么搞，但到最后，孙二八是一定不会赢的。”

钱小玉的霸气浑然天成，那是一种常人很少会有的绝对自信：“若兰阶庭还在，孙二八这种臭傻逼，现在估计早就被他当众打死了。”

敢窥觊兰阶庭的位置，那根本就是不想活了。

“我和兰阶庭不同。”钱小玉毕竟没有兰阶庭的那份底气，“我只会让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话的意思就是，不信你可以看看，你能合作的对象只有我。

“假设……”

“不，别假设，没意义。等你什么时候下定决心，我们再谈。”钱小玉并不急于一时，因为他相信池宁最后能够选择的只有他。

池宁在与俞星垂回宫的路上，一路都在权衡放弃孙二八，直接支持钱小玉的可行性。

让镇南一派对暮陈一派低头，这真的有点难。他们不可以也绝对不能去给钱小玉低头，他们需要做的是掌握到钱小玉的需要，来成为公平的合作伙伴，不是依附他而生。

“但问题就是，他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池宁陷入沉思，我有什么是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价值吗？

“我们先静观其变，看看吧。钱小玉说他不着急，我是不信的，我觉得他还是在诈你。”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俞星垂唯一看破的就是钱小玉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的从容。他若真的不急，就不会这么早来找池宁，他还是怕池宁被孙二八拉拢过去的。

池宁点点头，钱小玉这个人，亦正亦邪，可以合作，却不能交心。

没几日，池宁又秘密见了孙二八。这一回，来的甚至都不知道孙二八本人，而是孙二八身边的亲信。

池宁当下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他也没忍着，选择了避而不见，让苦菜去对接。

他竟然都不值得孙二八亲自出面，呵。如果钱小玉的自信是这点，那池宁必须得说，钱小玉……赌对了。

池宁可以允许在自己和孙二八没有交集的时候，被孙二八忽视，毕竟他俩现在的层次确实不同。但他不能允许，孙二八在这种时候有求于他的时候，还拿着高高在上的架子，那就太目中无人了。他把他当什么？随手就可以打发的小弟？谁他孙二八的勇气？

最主要的是，这样一个智商不够的合作对象，会让池宁开始忍不住去相信，孙太监确实不是钱小玉的对手。

更不用说钱小玉那边还有王洋这样的大佬。

王洋！

池宁抓住了灵光一闪，那被轻薄的女子是王家大娘。王洋的王。这绝不可能只是个巧合。但，从东厂查到的东西里来看，王家大娘确确实实和王洋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有，赵唯就不敢那般大胆了。但也不对，赵唯找人顶缸本身也挺可疑的。

也就是说，王家大娘的身份确实是有问题的，只不过这个问题，还没有被汪全这样的人知道，但赵唯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

赵唯甚至有可能是想借此机会与王家大娘结亲，才有了这样的举动。这个逻辑听起来挺傻逼的，但偏偏很符合赵唯这些人剑走偏锋的逻辑。你王家大娘已经是“不干净”的人了，也就只有我赵唯是真心喜欢你，才愿意娶你了。

呵，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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