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1 / 2)
辽王妃兄妹俩很像,都盼着自己儿子能成才,把人逼得紧,而皇帝对他这个儿子的严格程度又比辽王妃更甚几筹。
辽王妃对夏漪涟要求不高,读得懂文章,会做几首打油诗,心满意足了。所以夏漪涟每天四书五经,就这几本书翻来覆去读读写写。皇帝却要太子成为全才,他每天礼、乐、射、御、书、数都要学,还要求精通。
臣寻计算了一下,每门功课学习一个时辰,这几样便已经耗去了六个时辰,另外还要去皇帝跟前聆听帝王心术、同大臣一样上朝理政、听她讲解经史子集……几乎太子自凌晨寅时睁开眼起床开始,一直到吃晚膳还没完没了。
关键,臣寻看太子的年纪已不小了。
有回她好奇去向杨问打听,得知太子已经快满三十岁了,比夏漪涟大了整十岁。
可即便如此,皇帝也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他的皇长子却才年近三十,好生奇怪。
原来,皇帝也是老来得子。
前半生他为争夺皇位,亲近权臣之女,在好几个女人之间徘徊周旋,却没有让任何一个女人为自己诞下子嗣。这是皇帝有意为之,只为了利用皇后和太子之位诱使各大家族为自己卖命。直到江山到手,他这才精心挑选了一个娘家没什么厉害人物的清白女子做皇后,一年后生下太子。
每走一步、要与之纠缠的每个女人,就是生儿育女,统统都在皇帝的算计中。
是个狠人。
因着在夏漪涟那里吃了大亏,臣寻现在做事都要提前做功课,便事先向杨问请教了该当如何对待太子。
“太子性情乖张,你可要小心伺候。”
“可我听说太子待人很和善呀。”
“那是表面功夫,他现在还没继位。”
臣寻便懂了。
杨问还给她支了招:“太子最怕皇上。你是皇上钦点的侍读学士,想必太子不会太为难你,但是也保不齐他会让你难堪,好叫你自己知难而退。可你要是真的退了,皇上那边自然没法交代。也会留给人不好的印象,道你这个状元无能无才。所以,如果太子为难你了,你不妨搬出皇上来自保。”
臣寻却是想,夏漪涟那厮就那么点功课都被逼到发飙,太子的逆反心思不更重么?
果不其然,臣寻第一天大清早去东宫,太子仿佛得了大赦,人虽然起床了,也进了书房,可他招来妃嫔正在书房里胡天海地地乱搞。
隔着帘子,微喘着粗气对她道:“状元郎请稍等,等孤办完了事儿,再听你念经。”
太子原先的课表里,寅时这个时辰原本是安排的早读。有了侍读学士,早读就改成了听她讲解经史子集。
听这话,太子是明知道她一早要来的,所以他肯定是故意为之了,为的是以儆效尤,因为他不敢对太师和太傅这样不敬。
幸得杨问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也好在夏漪涟让她长了见识,太子这番作为,没把臣寻吓退。
臣寻深深明白,此时的她人微言轻,断不敢用皇帝来压太子,唯有顺着他的毛来。所以面色不变,淡然回道:“无妨,殿下请便。其实——”
她故意稍稍顿了下,然后压低声:“其实微臣已看过太子殿下的课程安排,私以为殿下每日的作息太紧凑,偶尔放松一下,利大于弊。此刻时辰尚早,太子若是休息好了,再叫人来喊微臣跟前伺候,微臣且先退下了。”
她自在外面远远找了处地方看她的书,任太子同妃嫔在书房内胡作非为。
一炷香烧完,到点儿了,屋头还没完事儿,她也不去打扰,跟小太监打了个招呼,便收拾东西离开了。
没有半分迟疑,也没显露出半分被侮辱后的不快神色。
转天再去,太子很满意:“算你识时务。”这才开始正眼打量她。
这一打量,笑了,眼睛黏在她身上,不怀好意。
夏漪涟也时常对她笑,但是夏漪涟的笑至少看着很养眼,也让她心情放松。这太子的笑,总叫她脊背发毛,戴在脸上的假面龟裂。
杨问说他性情乖张,实在太委婉了。
太子暴虐,喜怒无常,往往一句话不对,就喊打喊杀。
臣寻在东宫做侍读学士两个月,死了四个小太监,残了两个宫女,有一位有位分的美人同藏獒关在一个屋子里,人到现在还没放出来,恐怕已经吓疯了。
除了残暴,太子还沉湎女色。
他长期脸色蜡黄,精神不佳。
可能为了保持雄风不倒,他私底下还服药了。
臣寻也不可能长期不干事,所以只要还能容忍,她都不得不进书房。
今日在太子身边陪侍的女人又换了一个。
皇上本已严令太子用功的时候,不准这些姹紫嫣红在旁打扰他。可这是在东宫,内外伺候的都是他的人,即便不是心腹,也看在他是储君的份上心向着他。所以,只要皇上不来亲自抓包,谁也不敢管太子,更不敢去皇帝跟前打他的小报告。
臣寻硬着头皮进去。
太子歪在太师椅中同一旁侍奉他糕点的女人肆意调笑,瞥到她来,一把拉过女人搂坐在怀里,如往常一般轻佻道:“房爱卿,你看孤这新纳的孙良娣比之你,长得如何?”
“……”臣寻心头大为火光。
太子第一天看见她的模样,目光就有异,跟夏漪涟一样,近乎痴迷。但时间长了,臣寻发现太子看她,与夏漪涟其实大大的不同。
夏漪涟的目光澄透,眼中溢满温柔。而太子的眼里,除了赤~裸裸的欲望,再没有其他,臣寻日渐竟不敢与其对视了。
太子像今天这种对自己别有深意的试探,她已经经历了有五六回。
也没瞅美人长的什么样子,臣寻微微皱眉,垂首道:“殿下的枕边人都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谁敢与之媲美?”
“那,比太子妃、赵夫人和张昭媛又如何?”太子把玩着孙良娣的纤纤玉指,幽幽看臣寻一眼,追问道。
“几位娘娘的美各有千秋,没法对比。”
“哼,还状元郎呢,每回都是这些陈词滥调!”太子骤然发作,将桌上一干物品统统扫在了地上。
孙良娣急忙上下抚摸他的胸口,“太子请息怒。”
臣寻也佯做惶恐地跪在了地上,面上苦笑道:“太子,您这些问题个个都是要人脑袋的问题,叫微臣能怎么回答?”
太子起身,孙良娣跪在他脚边,殷勤地为他整理微有些褶皱的蟒袍下摆,太子却嫌她碍手碍脚,一脚踢开她。上前两步,俯首望定臣寻道:“你比其他人说话实诚,孤听着心里舒坦。起来吧,孤今日便饶了你。”
说着话,他弯下腰,右手忽然伸过来。
臣寻瞥到太子动作,快一步站起了身,且往后小退了半步,太子的手便滞在了半空中。
那高度,不是要扶她起来的高度,而是正要抬她下巴的位置。
臣寻心跳如鼓,不敢抬头,口中清清冷冷道:“殿下待人谦和有礼,礼贤下士,将来定然会成为一代明君。而微臣也想跟着殿下博一个名臣之号,受世人景仰,实不想做个佞臣,遭受万万人唾骂,万望殿下成全。”
这算是把话挑明了。
太子怔了怔,随后忿忿一甩袖,气得胸口起伏,指指她:“好你个房臣寻,每每堵孤的口,是不是以为孤舍不得罚你啊?”
“……微臣岂敢做如此想?”
“哼!”太子不依不饶,把孙良娣粗鲁地拉起来,再度抱进怀里,揉着人胸前命令她道:“请房爱卿赶紧开讲吧,你可耽搁孤做明君太多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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