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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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后台,他便不顾形象的扯下了那水钻头冠,随意的一丢,在这个时候,却丝毫不介意损坏了这不知道谁送来的宝贝。

这样一扯,扯乱了静心编织的长发,他倒在椅子上,恨不得把自己的头给切下来,只因那及腰的长发太过厚重,拖倦了他疲软的身躯。

梨园的学徒不让留长发,怕脏,也怕浪费水,但这么多年下来师傅也没为他剃了头,这是园中的一桩奇事。

但成了角儿之后,他严重怀疑是自己当年的哪个猴行儿惹怒了和煦的师傅,故意报复他来的。

他的头发又厚又重,每次唱完戏之后沉甸甸的发冠和头发都坠在后头,真实要多闹心有多闹心。

黎玉白也一同跟了进来,看到自家师傅的野蛮行径,道:“师傅,您还是对您自己的头发好点儿吧,您的头发细软,经不起这样的糟蹋。”

顾纤语苍白的笑着,连接茬儿的力气都没有了,黎玉白走上前替他理顺了长发,对一旁的小厮吩咐道:“去拿盆热水来,再倒碗油,动作快点。”

那小厮应了一声,急匆匆的跑了。

黎玉白转头对顾纤语道,“师傅,您下次还是早点下来吧,国内现在不太平,这些看客们一个个都跟疯狗一样乱咬人,下次在这么一闹,恐怕就管不住了。”

顾纤语摆了摆手,气若游丝的道,“今儿个我还没开嗓便听了一出大戏,这些公子哥儿令人好生佩服。我这风寒还没好全呢,三出戏下来差点没去见阎王爷,晦气。”

黎玉白轻叹了口气,接过小厮递来的盆子时想起了之前林贺台的话,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听见了个爽朗的笑声。

“顾老板还没好么?林某可已经在‘醉客楼’定好了酒,就等顾老板赏脸呢。”

顾纤语听到这声音皱了皱眉,挂着惨不忍睹的妆就要去应酬,黎玉白给他按了下去,招来了一旁的龙套,“小蝴蝶,你给顾老板抹个脸,手脚快点儿。”

“诶。”那小姑娘应了一声,拿了油就开始给顾纤语洗那戏子妆。

黎玉白拦住了想冲进后台的林贺台等人,道,“班主刚下了戏,现在是衣也褪了脸也花了,恐怕不能迎接几军爷,您们不如在外边儿先等等,玉白给您们上些好茶,您先等等我们班主罢。”

林贺台想了一会儿,笑道,“这美人儿怎样都是美得,这顾老板可是名不虚传的桃花面,又都是男人,宽衣解带还怕看不成?”

顾纤语在门外听着了,被这群花花公子给恶心的不行,他夺过了小蝴蝶的毛巾,胡乱的往脸上抹着,油啊水啊的溅了他一身,粉墨迅速从他脸上下去,手劲儿大的简直可以给自己褪层皮。

“班主!班主您别那么急!”小蝴蝶欲抢过那条热毛巾,被顾纤语拒绝了,他想开口嘲讽几句门外的登徒浪子,却不想那细皮嫩肉的小霸王居然先开口了,“林兄,你这话可就不厚道了。就是越好看才越怕看啊,我们还是现在一旁等等,等顾老板收拾完了自然也就出来了。这后台就这么一个门儿,您还怕他跑了不成?”

顾纤语听到这话,放缓了手上的动作,将钿花从眼捷上摘了下来,暗自想到,“这登徒子是被马车压着了还是转性了?居然会帮我说话?”

最奇怪的是那林贺台居然听了他的话,在外面品着茶,不在闹腾了。

黎玉白为他们奉了茶后便走了进来,不让他在折腾自己的脸,将他的戏服收了起来,道,“师傅,他们等了挺久的了,您看……”

顾纤语拉了拉外衣,将头发用一根红绳儿束了起来,冲她道,“玉白,今天挣了不少,你看着数拨一点儿给师傅他们,天气凉了,他们也得添件棉布衣裳。”

“诶,我现在去办。”黎玉白说着也不顾自己还未卸的妆了,换了身衣服便去帮着整理账目。

“对不住了各位,是纤语动作太钝了,浪费了各位的时间。”顾纤语冲几人行了个礼,道。

沈筵抢在林贺台之前道,“不碍事,顾老板妆浓,衣服又重,不好收拾是应当的,若是那水墨油彩没处理干净,又伤身又伤面,我们都懂得,对吧,湫席。”

“是是是,都懂,都懂。”霍湫席一直盯着顾纤语的眉眼,没听清楚他在叽叽喳喳个什么劲儿,胡乱的敷衍道。

顾纤语瞄了他一眼,暗道流氓果然还是流氓,不管是马车还是天雷都就不回来。

沈筵也看着他,凑到他耳边悄声问道,“刚刚上了妆你不喜欢,现在卸了妆你反而爱看了?真是浪费。”

霍湫席这才回过神来,忆起了方才的失礼行径,往他肩上锤了一下,道:“滚你大爷的,你还不知道我?我像是那种会给自己添堵的人么?”

“切,不过你这么一说,那眉眼之间,好像确实有点像……”沈筵细看了顾纤语的眉眼,下了个结论。

“像什么?两位快走吧,叫你们好久了。”林贺台不安分的手已经揽上了人顾老板的腰,在他耳边讲着些桃色绯闻。

顾纤语抿唇笑着,唱着戏词回应着林贺台的调戏,他尽管在不快,也不敢惹这位财神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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