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蝶客（1 / 2）

“霍湫席，你疯了吗！”沈筵揪住他的衣领，这个精致到指甲盖都要每天修整的男人为了另一个戏子将自己弄成这样，“你忘了霍忠民的前车之鉴了？忘了你娘了？你还记不记得蝶姨死之前唱了什么，她唱，‘愿我最爱之人，这辈子再与戏无缘！’”

……

周蝶客秀美的面上再无往日的纯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粉，就像一个死人。她扮演着一个被男人抛弃的丑陋女人，以不占理的理由取悦着看客，“你与我夫妻一场，当真要这么狠心？为了这狐狸精，抛弃你的结发妻！”

那夸张的动作是霍湫席从未见过的，她娘亲被人狠狠热推到在地，咧开红唇开始哭，“呜呜呜，郎君啊，你好狠的心呐！”

唱到后头，第一旦的气势也出来了，下一刻，她应该又唱又小的撞死在柱子前，可她却爬了起来，扯乱了自己的发，大笑着质问看台上的人，“郎君啊，你为何如此狠心呐！你这一走，可让我如何活啊！”

“哈哈哈，哈哈，哈……”周蝶客笑了，一如现在的顾纤语，捞起了酒杯，却将酒液尽数灌进口中，又喷了出来，她在这时候跪倒在地，顶着丑陋的面庞，唱着，

“一拜天地！”我与你拜了天地，你答应要互我一辈子，这是在月老面前说的，可你却抵赖，不认账了。

“二拜高堂！”我望着你的父母，心中悼念着我死去的双亲，向他们承诺，我们会好好照顾对方，可你却撕了契约，抛妻弃子。

“夫妻对拜！”我深深爱着你，才肯放下最爱的戏与你成婚，渐渐的，嗓子废了，手也粗了，再也不好看了，唱不了旦啦。

“愿我最爱之人，这辈子再与戏无缘！”说着，她笑着咳出了血，唱了人生中最后一句戏词，“霸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三唱三叹，红白喜事都在戏台上了解。她周蝶客成婚了，可这人儿，也没啦。她冲着年幼的儿子磕了一个头，此后，也再没有给霍湫席留下什么念想。

……

“她自知对不起你，自知因为戏而伤了你，所以才，才肯上那丑陋的妆死在戏台上，你知不知道！”

……

“蝶客，上妆了。你也别怪我们，怪霍老爷，我们也是……”宋班主拿着丑角儿颜料走了进来，看着镜前美貌不在的女人。

周蝶客放下手中的笔，唇上沾了的朱砂还未干透，就像伤心的凤凰，泣了血。

“班主，别说了。”她转过脸笑着说，“蝶客就当，就当再成一次婚，在受一次伤吧。”

“蝶客，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班主说着，混浊的眼竟然垂下泪来，想当初他也是有名的角儿，却因为岁月退了下来，之后便将怒气都撒到了这个美丽的，有天赋的姑娘身上。

“班主，是蝶客对不起您……如果，如果我不走的话……”

“别，别哭啊你，一哭，妆可就花了。”他布满老茧的手拿着一方帕子，小心翼翼的为她擦着眼泪。

“我今儿一定把蝶客画的美美的，保证比那旦角二还美。好好的送我们蝶客上戏台，送我们蝶客嫁人。”他看着手中的颜料，这妆一画上，就是在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也救不回来了。

“诶。”她顺从的忍受颜料在她面上肆意的飞舞，“湫席来了没有啊？我可是为了他，才肯上这戏台的。”

“来了，来了。他不肯与霍老爷坐在一起，就跟那群粗鲁的人挤在一起，也不知道有多难受。”

“那就让他挤着吧，有了这一次经历，就不会在想第二次。有了我这么一个人，就不会在跟戏子打交道了。”

……

“娘亲，娘亲！”霍湫席看着台上的女人，他搂着周蝶客时，这位名旦还没有咽气，她轻轻的指了自己，又摇了摇头，告诉他不要在听戏了，也不要爱上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