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2 / 2）

顾怀生走到周祁的伞下，两个人并排走在雨里。

顾怀生看了一眼周祁，他撑着伞，视线平直地盯着前方的路。

顾怀生也有些沉默，没有和周祁说话。

两个人走了一条沉默的、只有雨声的路，回到了宿舍。

到宿舍楼下，周祁停下来收伞，抖着伞布上的雨珠。

“谢谢你啊。”顾怀生站在一边等他，开口说。

周祁沉默着抖干了伞，一言不发地抬脚进了楼道。

顾怀生跟上去。

第二天的晚自习，雨又开始下起来。

顾怀生跟在周祁后面下楼梯，一边对周祁小声说：“我今天……也没带伞。”

周祁不搭理他，出了教学楼，顾怀生以为周祁会像昨天一样虽然沉默，却会撑了伞等他。

结果周祁兜头就走进了雨里。

“你怎么不打伞？”顾怀生也跟着淋上去，好歹拿了书包挡在上面，走在周祁身边问。

“我也没带。”周祁说了这几天的第一句话。

顾怀生一噎。

周祁走在雨中，雨水打湿了他，成股的雨珠流淌在他的脸上。

周祁今天是故意不拿伞的。

他知道顾怀生肯定会又说没带伞，周祁不想接招。

两个人没有伞地走在雨中，顾怀生试图举着他的书包遮住两个人。

雨很大，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书包湿了，两个人也是湿的。

晚上顾怀生就有些不舒服了，只是他睡前还特意冲了热水澡，灌下去一杯热水。

顾怀生硬扛了一个晚上，周祁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顾怀生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

伸手去摸，顾怀生有些低烧。

周祁去喊了老师来，老师让周祁先去上课，他在宿舍看着顾怀生喝退烧药。

周祁一个人坐了一上午，中午回宿舍看了一眼，顾怀生在睡着，额头的烧退下去了。

晚上依旧下起了雨，不过雨势比前两天小了一些。

周祁撑伞走在路上，有些后悔和顾怀生闹脾气，淋了一次雨，顾怀生就发烧了。

周祁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顾怀生说的“体质弱”。

回到宿舍，顾怀生人醒了，坐在床上，像是刚起来的样子。

“周祁，”顾怀生看见他回来了，声音有些沙哑，“我想喝水。”

周祁虽然还是没说话，但沉默着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

顾怀生接过去还没喝，周祁就听见他惊呼了一声。

周祁抬头去看，顾怀生面上有些无措：“水全洒了。”

顾怀生烧了一上午，下午又睡了很久，手上没什么力气，杯子拿不住，一不留神被子湿了好大一块。

没法睡了。

顾怀生看了周祁一眼，试探着问：“今晚……我能和你睡吗？”

周祁没回话，拿了洗漱用品出去了。

顾怀生拿了纸去吸被子上的水，收效甚微，水早就浸到被子里了。

熄灯的时候，顾怀生想，只能将就一夜了，把被子没湿的地方挪过来盖。

“过来。”是周祁的声音。

顾怀生在小夜灯微弱的光亮中看去，少年眉目淡淡，却在说完这句话后躺在了单人床的一侧。

顾怀生有些惊喜，连忙掀开被子上了周祁的床。

单人床勉强能睡下他们两个，只是避免不了身体相触。

顾怀生侧头看周祁，本来准备对周祁说谢谢的。

可周祁像是知道他要说话一般，迅速翻了个身子背对着他，表示并不想说话。

顾怀生会意，便没有再说话，只静静地躺着。

夜色之中，安静得只能听见宿舍外沙沙的雨声，顾怀生和周祁挨在一起睡着，没有说话。

顾怀生看了一眼周祁背对着他的后脑勺，心想：周祁肯让自己睡他的床，应该是不生气了吧。

他还有些轻微的鼻塞，有时候鼻子塞得久了，眼眶就会涨涨的，一股热意从鼻腔直往上冲，眼睛热热的，不自觉会盈出泪来。

漫出来的泪水，凝成珠子顺着鬓角流下去，在眼眶里还是热的，滑下去就觉出微微的凉意，一路湿到蓬松的枕头上。

顾怀生白天睡得多了，这时候反倒没什么睡意。

眼眶的水流出来了，他眨了下眼，鼻腔里也没刚才那样堵了，他有些用力地吸吸鼻子。

顾怀生不知道周祁有没有睡着，不过他想，要是周祁以为他哭鼻子了，肯定又尴尬又丢人。

感冒发烧的生理反应，他也不想的。

顾怀生又侧头看了一眼周祁，收回目光看着天花板，自顾自地说：

“周祁，你睡了吗？”

顾怀生的声音很轻很小，但没有停下。

“那天陈芮妍的事，我并不知道。”

“她只是跟我说惹你生气了，想向你道歉。

“我看你趴在桌子上也不说话，看着有些生气的样子。”

“她和你道歉，我就找借口出去了。”

“我不知道她要亲……偷亲你。”

“我以为她是你新认识的朋友。”

“你朋友一直那么少。”

“周祁，如果我惹你生气了，对不起。”

“你不要生气了。”

“好不好？”

“周祁……”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