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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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林尧平没有陷入昏睡,反而很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再疼,但又感觉不到哪儿疼,像是大脑给错了感知指令。

因为五感尽失,他甚至不知道那清明还在不在屋里,或是到底过了多久……

只知道永无止境的痛楚之中,突然像是攀上了顶峰,随后那浑身的痛感消抽丝剥茧般消失得极快,知觉也渐渐地恢复,他甚至听到了段几扬在叫他——

“阿尧,阿尧!”

林尧平睁开眼睛,一张布满焦虑的脸凑过来,果然是段几扬。他的感觉恢复的越来越快,脑子也变得很清晰。

他回到了他的厢房,此时周围聚了一群的人。

“太好了,太好了。”张瑜冲上来握住他的手,“舍人要是出事了,小弟万死也不能赎罪啊。”本就是他带大家伙来的心源寺,林尧平要是交代在这里了,他良心怎么过得去。

“说什么死不死的?阿尧刚醒。”段几扬恼他说不吉利话。

“阿尧,你现在怎么样?”

林尧平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嗓音竟然已经这么沙哑了:“这是怎么了?”

段几扬的脸色一下子黑了起来:“那清明给下了毒之后,偷偷逃走,在去厨房拿他藏起来的钱财被夜巡的小师傅看见。清明身子骨不敌他,便又被降住了。曹公子已经确认了,都是他失窃的东西。”

林尧平看向曹霖,却见对方半分轻松的意思,反而一双眉头皱得比傍晚还要深。

“你中的是杞鞭草的毒,好在这一带杞鞭草繁茂,一个不慎就容易中毒,附近大夫就一直带着解毒剂,不然阿尧你就得活活挨过四个时辰的痛楚。”段几扬说完,脸黑的像是要去一刀劈了清明。

“现在过了多久?”

“不久,才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

听完这番话,林尧平的眉头简直皱得跟曹霖一样。只觉得这事发生得极其古怪,听来虽没什么可疑的,但总有种说不清的违和感。

“林舍人,在下冒昧问一句。”曹霖皱着眉看他,“您半夜去清明的屋子是为什么?”

林尧平并不隐瞒:“是有人来传话说清明知道当年救我性命的恩人的线索,”他眸色突然深沉下来,“清明说到了一个从未被人提及的关键,我便有些冲动了。”

“那清明既然掌握这般线索,为什么从没有上门找您讨过悬赏金?”

“曹公子什么意思?”林尧平意识到曹霖在怀疑他和清明串通一气,想到自己都被清明下毒了,还被这般想,莫名有些火气,“那清明不来找我讨赏,我还能知道是为了什么?”

曹霖看得出林尧平有些动气了,致歉道:“舍人莫怪,只是在下觉得这事太过蹊跷罢了。”

林尧平淡淡看了他一眼,想曹霖大概只是单纯地疑惑,不是有意污蔑他,便也没再放在心上。

他也知道这事蹊跷。

从一开始他就有所警觉,但因为线索的诱惑性太大;又实在想不出清明有什么理由害自己,最终还是跟去了。

但其实还有一点,林尧平没有注意到,那就是他虽然心有所觉,到底没有真的被害的准备。前世的他是个病秧子,整日待在医院里,唯一的威胁就是他的病;这一生他出生在富贵荣华的将军府,自小锦衣玉食生活安逸,虽然知道要留个心眼,但因为从没有真正受害过,所以内心里其实是不信会有人害他的。

如果他现在就想到这一点,或许接下来的有些事就不会发生。

可现在的他仍是全然无知,还沉浸在已发生的怪异中。

那引他去的小僧很是怪异,仔细想来他竟然都没有看到过他的脸。

还有如果说清明引他去是觉得他会因为不想外人知道恩人的内幕而支走外人,那就是在赌一把。勉强这么说,倒也说得通,毕竟亡命之徒什么都想得出。给他下毒也当是破罐子破摔的无奈之举的话,那他的毒药又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他记得曹公子说说追了清明一整夜。那他应该根本没时间准备啊。还是说他早就备着这毒了?那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而且正好被夜巡的小僧尼发现;寺庙内又正好留了个大夫,这一切,好像都巧得太不正常了。

林尧平觉得自己脑子疼,不光为这事,也是因为毒性,刚才大夫说杞鞭草虽然已经解了毒,但毒性还会有些残余,接下来的几天都会偶尔泛冷头疼,还有幻听幻视幻嗅等等的轻微不适症状。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下对那清明多了几分怨恨。本来是与他毫无干系的事情,却突然拉他下水让他白受这一遭痛苦,真是可恶。

想着痛着,也不知道何时便昏昏沉沉睡去,梦里光怪陆离,竟莫名其妙地做起了小时候的梦。爹、娘、大哥还有他都陆续出现,好像有谁从岁月里递过来一根红澄澄的糖葫芦,又好像被人笑靥如花地用面具盖住了脸,突然来了一道黑影,竟是他还年少的大哥伸手把矮冬瓜似的他抱在怀里,一边还装模作样打他屁股,说“阿尧要是再胖下去,谁都抱不动你了”……那些记忆最后都模糊了,吝啬地隐去了踪迹,只剩下浅淡的光影色彩还在记忆深处徘徊,唯有清风阳光花香还依旧明晰、恍如昨日……这些浸满着光芒的恬淡温柔的回忆,饱含爱意地亲吻他的梦境,然后渐行渐远,温情而悲伤,像是临别前的深吻……

林尧平睁开眼的时候,察觉到眼角有一滴泪无声地落下。可待到他清醒时再去回想,却已经忘了是什么样的梦境幻作了那滴泪。

然而他下一秒似乎有所感知,那梦是在与他二十三年的平静日常告别——

他敏锐地觉察出这不是他的屋子,然后一阵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迅速抢占了他的整个鼻腔,他僵硬地向后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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