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与血（1 / 2）

夜深了，空地上的火堆弱了几分，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然而围坐在火堆周围的三人却依旧沉沉睡着。

超市被打破的落地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一个黑影从那里爬了上来，而另一边也有一个人顺着楼梯放慢脚步走了上来。

来人看着火旁睡的打呼噜的老头，和靠在一起睡着的两个年轻人，不屑的撇撇嘴。

看上去倒是装备齐全，连留一个人守夜都不知道，活该！

从楼梯上走上来的人冲他比划了一下脖子，从窗户爬上来的黑影犹豫了一下，视线划过老人无害的面庞，又看向似乎年纪很小的少年，他皮肤很白，把小半张脸埋在靠着的男人揽着他的手臂上。

然而最终，黑影点了点头。

屋里似乎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楼梯上来的人惊讶的看着黑影，黑影反应了半天才发觉不是自己出了声，模糊的视线落点终于凝实，那个看上去无害又柔软的少年半睁着眼，那双涌动着蓝色的双眸和他正对上。他惊恐地张大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少年眼里有了一点笑意。

【精神干涉——请君闭嘴】

另一个人发现自己同伴的不对劲，却由于背对着那两人而毫无察觉，等他反应过来时，背对着自己的两人只剩下一个，裹着明显大一号的冲锋衣，惬意的伸出手烤了烤火。

“你在找我吗？”耳边传来一声耳语，后颈一阵剧痛，他失去了意识。

片刻后，被问出名字的两位小偷或者劫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排排坐。

“本地人，以为世界末日了，抢点物资，没想伤人。”秦教授总结道。

向寒冷笑一声，他很少这么笑，“那你刚才在脖子上划的一下是想替我们免费剪头？”

大导师收向寒为徒的时候交代过让向寒把头发留起来，更方便操控精神力，于是现在向寒的头发略长了一点，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

周之槐捧着个保温杯，比起秦正元更像个老年人，闻言他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听他扯呢。”

秦教授这时候装死了，他没处理过这样的事，面前这四位看起来两个是惯偷，两个颇有经验，他就不瞎出馊主意了。

瑞文抿着唇不说话，他是那个从窗户爬上来的人，刚才被口不能言吓了一跳，这时候又忍不住打量向寒，刚才明明看着他的眼睛是蓝色的，怎么这会儿又是黑色的了？

而另一人叫卡修，是个从看守所跑出来的小混混，这段时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就快以为自己是沙城的王了，被周之槐当头一棒，神情有点萎靡，一双吊起眼角的眼中却满是不耐。

忽然，一道破空声响起，并着枪响和玻璃碎掉的声音，一颗子弹打碎了屋顶的吊灯，卡修面上划过一丝惊喜，周之槐看见了笑了一声，“这么近都打不中，小寒！”

向寒早已举起了枪，眸中蓝色重燃，远处那几个瞄准自己的人的一举一动都可以被感知。

风，湿度，其他干扰因素——‘砰’的一声枪响，对面楼上的人倒下了。

周之槐看着他一枪一个小朋友的样子，按着卡修好心的拿着望远镜给他看，“瞧见没有？枪不是你们那么用的。”

秦教授似乎有话要说，他有些不安的看着向寒冷漠的背影，周之槐却朝他摇摇头。

周之槐知道秦教授想说什么，无疑是让向寒再缓一缓，他还年纪太小······之类的。

但是不行。

大导师找周之槐谈过话，说向寒的精神海很奇怪，精神力的使用方式也很奇怪。

精神能力者和心理学家进行催眠的本质是不一样的，心理学家只是编造一段过去，或者帮助病人重塑一段记忆，并不需要心理学家本身做出任何付出，但是精神能力者不一样，他们是凭空捏造一段事实，并把这段事实塞到对方脑子里，如果要做到毫无破绽，这就要求精神能力者首先相信这段事实，认为这段事实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很多精神能力者在使用所谓的‘精神干涉’时，经常陷入那段事实导致自己的记忆认知出现问题，但是向寒不一样，他似乎很容易就可以摆脱这种沉浸的感觉，回到真实的世界里。

周之槐知道是因为什么，因为孟绒的死把周之槐分成两半，他责怪着没有能力救孟绒的自己，以旁观者的角度肆意谴责着自己。

周之槐很怕长久以来向寒会把自己搞出精神分裂或者双重人格，向寒的能力使用的越容易，越精准，周之槐越担心，他仿佛看到在使用精神干涉时的向寒真正相信着自己编造的事实，而另一个向寒正站在一旁嘲讽的看着他，在精神干涉结束后占据这具身体，又让向寒从那种状态下脱离出来。

在这样搞下去，向寒还没精神分裂呢，周之槐就快精神衰弱了。

对此大导师给出的建议就是外界刺激，要让向寒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状态，促进两种情况下不同向寒的融合，比如给他们塑造一个相同的噩梦。

第一次向寒开枪是在一个绑架案里，连续杀害八条人命的杀人凶手挟持人质，向寒开枪击毙了他。

那之后向寒做了一段时间的噩梦，精神状态却好了很多，周之槐也松了口气。

但是······最近向寒又有故态重发的势头，周之槐觉得可能是上次的量不够重，于是他这次想让向寒动真格，才接下了这个任务。

一个没有秩序的末日乐园，也许可以让向寒真正摆脱那种状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