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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初筝抱起手臂,歪头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总觉得他提这个事还有别的目的。她是那种顾前不顾后的人吗,戏台子搭好还唱了半天,她没理由自己拆台。

公主府的小厮、婢女和还有护院武师,雇来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要求人忠心不二实在强人所难。

又不是买回来的奴隶。

“在下只是提醒殿下,以免殿下太忙把这事给疏忽了。”萧元嵩神色自若。

小狐狸太警觉了点。

“多谢公子。”陆初筝扯了下唇角,笑得十分虚假,“有心了。”

他才不是真心提醒。

智多近妖的人,有时候顶讨厌。

刚刚还觉得这人非常不错,想的办法比自己周到,还能将临堰当地的各种人都利用起来,形成完整的证据链,让陆承乾查无可查。

好感还没多长时间,他尾巴就翘起来了。

“为殿下分忧是应该的。”萧元嵩疲惫坐下,“在下歇一会。”

躺床上假扮陆承风的小兵睁开眼,小心翼翼地问,“是小的太沉,累着二公子了小的记得”

“你什么都不记得,从今往后你就在这院子里住着,该躺床上就躺床上,别乱跑。”萧元嵩打断他,顺便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小兵默默闭上嘴。

他记得二公子武功远在将军之上,百步穿杨,飞檐走壁不在话下。就前几个月,他到军中看望两位将军时还跟将士比了一场,一个人打服了二十个将士。

二公子不让说,那就是不能说,以后得记着。

小兵又看了眼萧元嵩,飞快收回视线,闭上眼装睡。

“你凶他做什么。”陆初筝抱着手臂坐下,淡淡出声,“下次需要他出门,我自己抱。”

“还是在下来好些。”萧元嵩暗暗头疼。

他演太过了

“既然公子要抢,那就还是公子抱吧。”陆初筝扬了扬眉,起身出去,“一会你得陪本宫出去办事,我去叫春杏过来。”

除了春杏,府中的其他人她一个都不信任。

萧元嵩偏头,少女身姿窈窕,一阵风似的消失在院中树后。

他收回目光,看向床上的小兵,“长乐不知道在下会武功,你千万不能告诉她这件事。”

陆承风那小子到了军营,很快就会知道。

他今夜就得传消息给元焕,让元焕跟陆承风说千万不可走漏消息,吓唬他走漏消息自己会被杀头。

自己曾任天子师,皇帝若是知晓此事,说不定会觉得萧家有谋反之心,故意隐瞒他会武功之事。

陆承风心思通透,说了肯定会保密。

只要他不说,长乐就不会发现这事。

“小的明白。”小兵睁开眼,笑嘻嘻看他,“那小的可以跟公子学武吗”

萧元嵩抬了下眼皮,慢悠悠出声,“看心情。”

小兵“”

那还是不想了。

萧元嵩将他失望的神色收进眼底,唇角勾了下,起身去给自己倒茶。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工夫,陆初筝带着春杏进来。

萧元嵩喝了口茶,慢条斯理起身。

“走吧,人在锦春楼等着了。”陆初筝扭头往外走。

她跟春杏说了陆承风去军营的事,嘱咐她不要声张,日后就装着陆承风病重的样子,不让陆承乾看出破绽。

春杏在宫中时间长,对她又是无比的忠心,办事也让她安心。

从西院出去,王风凌等在花厅,看到萧元嵩也跟出来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王世子,你继续去帮我贴雇人的告示,我和萧公子去见陈东家就行。”陆初筝交代一句,戴上帷帽抬脚往外走。

王风凌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长乐对待萧元嵩的态度越来越不一样,她不会是喜欢上萧元嵩了吧

应该没有这个可能,她可是被萧元嵩退婚才会被流放的,这事不会这么轻易就放下。

王风凌安慰自己别多想,脸上又堆起笑容,冲着陆初筝的背影说,“我马上去办。”

萧元嵩瞥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王世子辛苦。”

王风凌想一脚将他踹出公主府去。

他这个语气怎么跟当家主子似的。

萧元嵩说完就走,看都不看他。

王风凌磨了磨后槽牙,带上剩下公告跟着出去。早前已经贴了不少,也跟围观的百姓讲了,让他们明日到公主府报名,也不知会不会有人来。

找到卢子焱,王风凌分了一半的公告给他,忍不住说,“你有没有觉得长乐对太傅,跟对我们不大一样”

“没看出来,我只看出来太傅对长乐很不同。”卢子焱轻嗤,“长乐不过是看谁有用就找谁,她被太傅退婚过,是不可能会看上他的。”

“这倒也是。”王风凌心里舒服了不少。

转念又想,他们当初都被长乐拒婚,更没可能被看上,又有些不是滋味。

“你想那么多做什么,三年内无诏不得回京,谁知道三年里会发生什么。”卢子焱摇摇头,将手中的告示贴到墙上。

三年内皇帝不可能再给长乐赐婚,她也不会跟皇帝说要出嫁,今后的事谁都看不到,现在就去想这些,简直是杞人忧天。

“说正事,方才晋王等人返回临堰,说是四公主的马车掉下山崖,四公主也不见了踪影,我怎么觉得这是不对劲。”王风凌眯起眼,脸上多了几分严肃,“会不会是阿布把她给劫走了。”

几日前,四公主她们几个要来公主府借住,被长乐给轰了回去。

当时阿布就在城内。

临堰的百姓说有雄鹰在天空盘旋,就表示漠北的部落想要攻打临堰。

然而城外并没发现漠北的大军。

唯一可能,便是阿布又潜回临堰,意图不轨。

阿布第一次掳人不成,所以又来一次。

“应该是他,不过秦王不会承认的,这件事咱别管。”卢子焱轻笑,“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活该。”

以秦王阴毒的性子,当初跟阿布打得火热,估计是想让阿布把长乐带走。

谁知阿布看上的人是四公主。

王风凌也忍不住笑,岔开话题不再说这事。

临近傍晚,城外的百姓纷纷收摊赶着出城。城内的百姓也忙碌起来,收摊回家。

锦春楼的客人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二楼还几个客人还在饮茶闲聊。

陆初筝跟陈东家签好契约,微笑出声,“日后还请陈东家能指点一二。”

“这是应该的,草民预祝公主的商队月越办越大。”陈东家恭敬行礼,“草民多谢公主慷慨,买下草民的商队。”

商队出手,他也有时间陪媳妇孩子了。

“是本宫要多谢你,人和马先放你那边,等本宫买好了宅子再将人马带走,还要多麻烦你几日。”陆初筝站起来,低头收起契约,“时间不早,茶楼也差不多要关门,本宫就不多留陈东家了。”

“草民定当处理好商队,等公主买了铺子再迁过去。”陈东家也站起来,再次恭敬行礼。

从楼上下去,街上已经没什么人。

陆初筝冲陈东家摆摆手,带着萧元嵩顺路去牙行。

商队买下来,她需要一个仓库一样的地方安置马匹和人,顺便堆放货物。这事必须尽快办,一两天内解决掉最好。

买商队花了好几千两银子,不是买回来看的。

“还要买什么”萧元嵩抬头看去,“殿下可是去牙行”

“买个铺子准备挂牌开工。”陆初筝回头看他。

夕阳只剩一点红,朦胧的光线打在他脸上,那张任何时候看都好看的脸,像是涂上了一层脂粉,俊逸之余又带着一点别样的诱惑。

他穿女装估计会很好看陆初筝按下脑中冒出来的古怪念头,唇角弯了下接着说,“要尽快开工,春耕的种子运输是不小的需求,不能买了商队又不干活。”

“明白。”萧元嵩点了下头,唇角不自觉上扬。

她真是自己见过的,最不一样的公主。

到了牙行,掌柜的在关门准备打烊。

陆初筝拦住他,也不进去,就站在门外跟他打听城内哪有空的宅子,可以养上几百匹马,又能堆放很多的货物。

“容我想想。”掌柜的沉吟一阵,眼神亮起来,“府衙对面有一处粮仓,当年是用来屯放粮食的,后来上一任知府大人说,粮食屯在人人皆知的地方,容易走水,就丢弃不用了。”

萧元嵩站在一旁,垂眸看着少女被染得粉红的颈子,没来由的想了下她吟诗作画的模样,唇角不自觉上扬。

她还是如今这般模样好看些,京中贵女的那些做派,不适合她。

“这是要跟官府买吗”陆初筝有些心动。

能买到最好,买不到就另外找。

临堰城内其实有点拥挤,一百多匹马晚上真的有点吵,商队放哪儿都不合适。

“上任知府委托牙行帮忙卖出,一年多都没人问。一个是地方太大了,另一个是离府衙很近却不当街,买了没什么用处。”牙行掌柜的失笑,“殿下若是想买,等草民拿了钥匙这便带殿下去瞧瞧。”

“去瞧瞧,合适的话本宫去找林知府说一声,看看价格怎么定。”陆初筝微笑扬眉。

“欸。”掌柜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取下刚装上去的门板,回屋拿钥匙。

那屋子买了去,养上两百匹马都不成问题,公主看了一定会喜欢。

价格也不贵,跟王爷府差不多大,价格却不到一半。

就是里边粗糙些,原来是用来屯放粮食的,没法精致。

掌柜的拿了钥匙和灯笼出去,顺手放上最后一块门板,锁了牙行的大门带他们过去看房子。

陆初筝边走边跟他打听价格,以及土地归属问题。

粮仓是官府用地,不知道有没有地契。

“公主放心,地契和房契都有,可以更名。”掌柜的失笑,“就怕林知府不认,这粮仓是上任知府要卖的,价格也是上任知府定的。”

“我去找他解决。”陆初筝听说有房契地契,顿时安心。

林知府到了临堰竟然不盘账,还是已经盘过账了,但是没有把粮仓这块算进去

倘若他跟账房对过账,就表明对于粮仓的价格是接受的。

陆初筝想到这,余光看了眼萧元嵩。

她得想办法试探林知府。

陆承乾因为陆宝珠失踪一事正在发疯,自己若是用上任知府定下的价格买下粮仓,说不定会让他借题发挥。

银子损失事小,耽误自己安排事大。

经过公主府,陆初筝瞄了眼紧闭的大门,继续往前走。

粮仓就在府衙对面,大门不当街,门前的巷子倒是很宽,跟城内几条主要的街道一般大。

陆初筝跟着掌柜的进去看了一圈,发觉这地方外边看着不大,里边比公主府还要大,眼底满是欣喜。

这么大的一个宅子,虽然只有两进,但够用了。

前面办公和堆放一些小件的货物,后边仓库养马住人,就不需要再另外找地方给马夫住着了。

回到大门前,陆初筝装出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仰起脸问萧元嵩,“公子觉得此处如何”

她是挺满意的,靠近南门和府衙,百姓真找他们商队送货也放心些。

主要是院内足够大,随便养马住人堆放货物,简直是为自己量身留下的。

“还不错,殿下若是想买,明日一早在下便陪你去府衙找林知府。”萧元嵩神色轻松,“价格也合适。”

“那就这样说定了。”陆初筝彻底放心,笑盈盈转头跟掌柜的说,“我明日先去见林知府,若是没有问题会直接去牙行,过了晌午我若还不去你可差人到公主府打听消息。”

“草民明白。”掌柜的拱手行礼。

陆初筝笑了下,吩咐他锁门回去。

城门关闭,街上只零星看到几个刚收完摊往家赶的百姓,天色也彻底黑了下来。

陆初筝觉得有点冷,下意识搓了搓手臂。

北疆的气候要六月后才彻底穿转暖,这会到了夜里依旧有些凉,加上今日风大感觉更冷。

“很冷”萧元嵩走到她身边,尽量帮她挡住风。

陆初筝有点诧异地看他一眼,没吭声。

回到公主府,晚饭已经准备好,所有人都等在花厅。

陆初筝进去洗手净面坐下,招呼大家吃饭。

“长乐,今天那神医怎么说,燕王殿下还有救吧”岳锦荣端着碗,担忧看她,“需要用什么药你说一声,我安排人去买。”

卢子焱和王风凌也看着她,眼里满是担忧。

今日从早上到现在,他们就没见她笑过。

从上京过来的路上那么苦,也常常能看都她的笑颜。

“神医说先吃一副药,若是不好就再送过去瞧瞧。”陆初筝失笑,“多谢大家的关心,承风会好起来的,吃饭吧。”

岳锦荣见她这样,误以为她是在强颜欢笑,心中更觉难过。

他们都在她身边,也没能阻止糟糕的事情发生。

卢子焱低下头,闷闷吃饭。

王风凌看了眼好似一点都不在意这事的萧元嵩,郁闷端起碗筷。

读书人最是薄情。

燕王殿下称呼他,左一个大哥又一个大哥,如今病倒他竟是不怎么难过。

怪不得话本中的那些书生,没几个好东西。

花厅的气氛有些古怪,月瑶本来想开口的,见大家都很严肃的样子,嘴巴张了张又老实把话吞回去。

屋里安静,外边的动静却倏然变得清晰,像是有马匹和大军经过。

陆初筝脸色微变,放了碗筷快步出去,利落跃上围墙。

卢子焱和王风凌也跟着跃上去,一块蹲在墙头往外看。

府衙的官兵举着火把,像是在搜城。

“秦王不会以为四公主在城内吧”卢子焱目露鄙夷,“换我也不会很快就把人带进城。”

“你少说两句。”王风凌饿压低嗓音,“他这是真急了,你们看城南那边。”

卢子焱和陆初筝都扭头看去。

大批的官兵举着火把去找人,似乎还找了不少百姓帮忙。

陆初筝收了目光,漠然出声,“回去吃饭。”

陆承乾别想找到陆宝珠,阿布敢劫走她就一定做好了各种准备。他想不到该准备什么,扎图也会想到。

“吃饭。”卢子焱笑了声,从围墙上下去。

三个人回到花厅,陆初筝沉默吃饭,卢子焱说了下外边的动静,也安静吃饭。

官兵搜城,一整晚都鸡飞狗跳。

陆初筝快天亮时才睡着过去,醒来精神不怎好,整个人病恹恹的了无生气。

去王爷府看完修葺的进度,她把几个管事的叫到一起,给他们安排新的工作。

修葺完成后是改建,需要材料和工匠也不同。

陆初筝处理完王爷府的事,疲倦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出声,“萧公子可知城内何处有会雕玉的师傅。”

会所的会员等级她打算用不同牌子区分,玉质牌身份最高年费两千两。银质牌次之,年费一千五百两,铜质牌一千两,木质牌五百两。

想要进会所就得交年费,交完了年费再去吃饭喝酒,消费另算。

长青楼在临堰能开,她的会所也能开。

真心想要结交世子的人,不在乎几千两的年费。

“知道,殿下想要做什么。”萧元嵩打开扇子扇风,闲聊的口吻,“打算送谁礼物”

临堰的雕玉师父不少,手艺不错的只有一个人,她估计也看不上手艺不好的那些。

是要她的心上人准备礼物吗

“送给喜欢的人。”陆初筝淡然扬眉,“公子觉得墨玉好看还是羊脂玉好看,抑或是碧玉,给个意见。”

今后那些会员就是自己的发财树,牌子也要做得好看一点才行,不能丢了公主的面子。

“羊脂玉。”萧元嵩的嗓音有点冷,“走吧,在下现在就带你过去。”

她还真的有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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