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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挺见笑的。

两人进屋,夏屿一眼看见趴在沙发上对着他们不住张望的叶芽。小孩儿因为生病的原因脸色不甚好,水盈盈的双眸没有往日神采,蔫头巴脑,看着可怜兮兮。

“芽芽长水痘了?”

“嗯。”叶芽自觉捂住小嘴,声音囫囵不清,“阿弟说会传染,叔叔不要靠近芽芽。”

哎呦还挺乖。

夏屿笑笑,跟着许明义坐到餐厅的椅子上。

“找我有事?”叶霖川从冰箱拿出两瓶娃哈哈放在两人面前,“只有这个了,凑合下。”

二人对着小孩喝得玩意缄默半晌,摆手拒绝:“不用客气,叶总也坐吧。”

叶霖川坐在对面,眉眼冷冷清清。

“我们是来谈合同的,就是那晚上说的那档综艺节目。”夏屿总觉得叶霖川会翻脸不认账,语气虚了不少。

“哦,合同带了吗?”

“带了。”许明义从文件夹拿出拟定好的合约,“请过目。”

叶霖川背靠着椅子,指尖一页一页翻过,表情专注,没有漏掉任何一个字。

许明义并没有因为叶霖川的个人原因而刻意压低价格,他给的数目很高,甚至比一线童星的价格都高,看得出来诚意,也看得出来他的确很中意叶芽。

叶霖川不是难缠的人,既然合同没任何问题,便干脆签了名,按了手印。

“好了。”叶霖川盖上笔帽,重新把合同递过去。

许明义跟着落下自己大名,望着白纸上紧挨的名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松下来。

“那么我们就……”

话音未落,就被叶霖川打断:“许导会给小孩剪指甲吗?”

许明义神色一恍,不自觉朝着右边瞥了眼,她还保持着先前姿势未动,大眼睛咕噜咕噜转,憨萌劲儿要多讨人喜欢就有多讨人喜欢。

“给小孩剪指甲是挺难的。”许明义注意到他眸中窘迫,上前拿起茶几上的指甲刀,“我帮叶芽剪。”

叶芽乖巧把小手送了过去。

她的指甲都是幼儿园刘老师帮忙剪的,短短一周时间又长长许多。

许明义委身蹲下,熟练地将指尖一个接一个剪完,最后磨平整齐站了起来:“晚上睡觉的时候最好戴个手套,防止挠脸。”

买手套。

叶霖川记住了。

“那我们先走了,节目拍摄时间暂定在暑假,若有整改会提前通知。”

叶霖川颔首,送他们出门。

家里再次安静,叶霖川揉揉泛酸的脖颈,找出温度计给叶芽量了□□温,她仍然在发烧,但是相较昨天好了许多,只要注意保养,相信一周左右就能痊愈。

叶霖川往叶芽的小水壶里加上药,水注满,摇晃均匀后把吸管送到她嘴边:“喝水。”

叶芽看了眼,不喝,坐在地上搭积木。

叶霖川心累,耐心哄着;“不喝好不了,乖,喝两口。”

叶芽支棱起脑袋,认真问:“那你和我玩吗?”

“你喝完我和你玩。”

叶芽没有犹豫,捧着水壶连续喝了大半瓶。

喝完一抹嘴巴,眼巴巴瞅着他。

“你想玩什么?”叶霖川双手托腮,长睫裹挟下的双眼因过度劳累布着淡淡的红血丝,他费力支撑起眼皮,耐着性子问。

“睡美人。”

叶芽说了三个字。

叶霖川眉头一扬,“扮家家酒?那我演巫婆还是王子。”

叶芽盯着他说:“你演睡美人。”

“……”

她拍着小胸脯,信誓旦旦说:“芽芽演纺车。”

“……”

什么玩意,纺车还带拟人的?

叶霖川知道小孩子的想法天马行空,若是拒绝指不定又想出其他乱七八糟的点子折磨人。睡美人就睡美人吧,左右躺着也不亏。

等他答应下,叶芽拉着叶霖川的手跑回卧室,自己往角落一蹲,竖起一根手指比在头顶,奶声催促:“公主快来,快来摸我。”

叶霖川公主瘪瘪嘴,上前几步,敷衍碰了下她的手指头,高大的身体晃了两晃,最后直挺挺倒在身后的大床上。

他很配合,叶芽笑弯了腰。

“然后呢。”

“然后……然后等我亲亲你才可以起来。”叶芽踢掉鞋子爬上床,扯着叶霖川的胳膊将他往上拉了拉,“芽芽现在是公主养的那只小鸟,要给公主唱歌,等我唱完歌王子就来亲亲你。”

叶霖川哼笑:“小小年纪还懂得一人饰演多角,演技不错,可以出道。”

演技是什么意思?

出道又是什么意思?

叶芽心底茫然,没有多问,调整好坐姿轻轻拍打着男人的肚子,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芽芽摇你,快快安睡;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她唱一句,叶霖川的太阳穴都会跟着抽一下。

不适。

极其不适。

叶霖川活这么大从没人给他唱过摇篮曲,爹妈在世的时候都没有。但是不得不说小姑娘的声音是有魔力的,他一夜没有合眼,软糯清甜的歌声让他很快感觉到困倦,肚子上富有节奏的拍打令叶霖川全身心的放松下来。

他眼皮子颤颤,终于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摇篮摇你,快快安睡;夜已安静,梦里多温暖……”

歌声慢慢停止,叶芽收回手,放轻动作凑到他跟前。确定叶霖川睡下后,叶芽蹑手蹑脚离开带门离开。

日暮西沉,气温逐渐转凉。

叶霖川眼皮半抬,窗外花木被黄昏温柔笼罩,视线转动,墙壁上的时钟已快走到八的位置。

――八点了。

八点……

叶霖川环视周遭,。空荡荡的房间,橘红色的夕阳独自在角落沉睡,除了他外再无第二个人。

叶芽不在这里。

那小兔崽子故意把他骗睡着然后偷跑出去!

叶霖川骤然清醒,打了个激灵从床上跃起,鞋子也没穿的冲向外面。

“叶芽――!”

他呼吸急促,慌忙寻找着那道娇小的身影。

“爸?”

叶霖川扭过头,对上叶清河不解的视线。

他一怔,这才注意到孩子们已经放学回家了。

“叶芽呢?”

“芽芽又在发烧,刚才喂了点饭就哄她睡着了,你这么大声肯定会吵醒她的。”最后半句带着明显的抱怨。

叶霖川再次愣住。

不可思议看着那扇半敞开的房门。

她竟然没有偷偷跑出去?不可能吧?

知父莫若子,叶清河瞬间看懂他眼底的怀疑,无奈说道:“我们回来的时候芽芽就在家,她特意让我们动作轻些,不要打扰到您休息。”

叶霖川神色恍惚。

“芽芽说你照顾她很辛苦,所以要好好睡觉。”想到妹妹说这话的表情,叶清河不禁笑了笑,“对了,芽芽让我把这个给您。”说着从书包里抽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画纸。

叶霖川眸色微闪,犹豫着接过。

那是一幅画。

画上的男人牵着四个小朋友,从那稚嫩的线条来看,四个小朋友分别是叶清河,叶子煜,还有沈昼和沈然,除了人,她还画了一只白猫和……雀?

叶霖川对着那只停留在沈昼肩膀上的黑雀皱了下眉,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好爸爸资格证]

六个大字停留在最上方,叶霖川略微勾了下唇。

[gongxi叶雨川小朋友甬过考shi,你现在是合格的爸爸啦。]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叶霖川哼笑声,又在下面看到了四个人的签名,不同笔迹,分别出自四个孩子。

他又恍了下神。

叶清河声音中带着笑意:“芽芽缠着我们签名,说我们是准考官。”

叶霖川捏紧画纸不语。

“可是好奇怪呀,这上面没有芽芽,我问她为什么不画自己,她也不说。”

沈昼在后面催促着吃饭,叶清河匆匆收拾好桌上作业,拉着叶子煜和沈然去洗手间洗手。

“叔叔,吃饭了。”

叶霖川凝视着手上画纸,吐出口气,小心翼翼把画收好放在卧室抽屉里,同时掩去心底情绪,默然落坐。

叶芽晚上一直没从房间出来,到了夜里,病症突然严重,体温不降反升,直接烧到38度,同时而来的还有难捱的瘙痒感,从身体各处传来的痒意时刻折磨着孩童脆弱的神经。

叶芽想挠,可是隔着手套挠不住。

身上很烫,像处于火海之中。

叶芽难受极了,趴在床上委屈的哭,哭的全身都是汗,头发湿哒哒黏在长满水痘的脸蛋上,模样可怜,看着人心尖儿揪痛。

叶霖川一遍一遍用冰毛巾给她敷额头,只是效果甚微,半天都不见起色。

她哭半天也累了,最后哭不出来,只剩小小的啜泣声。

“都是……都是我不听话,所以巫婆才惩罚我。”叶芽抽噎说着,一个劲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以后我不乱跑了,巫婆……巫婆不要再来找芽芽了……”

刚说完,外面掀起一阵凉风。

叶芽吓得瞪大眼睛,汗毛倒立而起,她嘴唇哆嗦,翻身滚到叶霖川身上,揪开他身上睡衣,顺着衣摆钻了进去,把自己严严实实藏在里头,一动也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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