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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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把行宫压成黑压压一片。

陡然间升起的万点烛火将行宫劈成两半,一半荣光,一半黑暗。

温青推着轮椅行走在山道上,他明显感觉到景仲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他越是笑,温青就越毛骨悚然。景仲杀人的时候从来没有愁着脸过。

上千侍卫在行宫外集结,火速把行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漫说是个人,恐怕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找三百人,分成八队,沿着八方往寝殿方向给孤搜,一间一间地搜,搜仔细了。”景仲慢慢吐了口气,郁结了这么多天的情绪终于舒心了些“跟孤玩灯下黑,自寻死路。”

景仲才说完“自寻死路”四个字,三百侍卫已经集结待发。

景仲敛眉,正要发号施令。

值此关头,一个大嗓门冲了过来“王上,王后回来了。她逃回来了。”

“逃回来”景仲嘴皮动了动,忽然抽出轮椅侧边插着的短刃,玩起刀鞘。

那侍卫声如洪钟,掷地有声道“王后说她被人劫持,就关在王宫。今日她终于趁绑匪不备,悄悄逃回来了。她逃跑的路上,还摔断了腿,这会儿虞碌大夫正在给她看伤。”

温青注意到,刚才还杀意浓浓的景仲,此时唇角又浮起莫测的笑意。

“看来,这蠢东西,出去一趟,长脑子了。”景仲轻哼“走,回宫,看看咱们的王后。”

温青犹豫“还继续搜吗”

景仲笑道“放心,风筝的线还在咱们手上,他呀,飞不走。”

景仲一走进寝殿,就觉得今日屋里和往日有些不同。

空气里漂浮着若有似无的瓜果香气。

嗅了嗅,他反应过来,是那个女人身上的味儿。

画溪伏在床榻上,头埋进枕里,肩膀和后背因为疼痛微微起伏。

景仲转着轮椅过去,在她背后,轻咳了声。

画溪闻声,缓缓抬起头,眼角微红,却抿紧嘴唇,蹙眉转过头,小声开口”王上“

声音小小的,像是委屈,却又分明带了几分小心虚。

景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墨色的眼睛看不出情绪,半晌,他才开口“受伤了”

画溪点点头,扯了扯裙子,露出一小截藕白的脚踝。脚踝扭伤了,有些地方乌青乌青的。她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走路的时候却摇摇晃晃,一瘸一拐,走到景仲身前,微微仰着脸,望进景仲的眼睛。

她的眼睛里泅着一汪春水,明澈动人。

“他们把我掳走之后,蒙着我的眼睛,一直把我关在一间屋子里。我好害怕,怕他们会杀了我,怕再也见不到王上。”画溪目光一瞬不曾离开他,颤着声音道“后来我听到阿奴的鸣叫,我就知道,王上一定会来救我的。然后就不怕了。我等了你好久,你一直没来。今天他们的守卫没那么森严,我才逃了出来。逃出来之后才发现,原来他们竟然把我关在王宫。怪不得王上一直没来救我,他们太狡猾了,料王上想不到会把人藏这里,竟胆大至斯。”

景仲垂眼看她,这小东西眼眸轻转,说得一板一眼,哪里有半点说谎的自觉。为了心爱的情郎,谎话都说得更利索了。

景仲兴趣盎然,觉得颇有趣。他收回视线,手轻轻地揽过她的肩,说“是啊,这贼人胆子真大,竟敢掳走孤的王后。等孤逮到他了,一定把他碎尸万段,仍出去喂狗。”

画溪打了个激灵。

转念一想,没有她拖累,柏之珩应该能很轻松地逃出去吧。

那个男子太好了,如日月,如星辰,是她灰暗生命里唯一的一点烛火。

烛火微茫,摇摇欲坠,她想保护这点星火,尽她绵薄的力量。

“好啊,王上一定要重重惩罚他们。”画溪望着景仲,潋滟的眸子里写满期待。景仲这才低头看她,她那漆黑的眸子里染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让她的笑容看上去并不真实。

景仲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眸中逐渐浮起烦躁,这小嘴叭叭地,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视线从她轻垂的长睫下移,落到她殷红的小嘴上。他忽然捏住画溪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好啊,你好好休息,孤这就去抓那偷人的贼。”

偷人

画溪眉心一点点揪起来,不知道他是大邯话没学好,还是知道了什么。她扣着景仲的手腕,他回头看了画溪一眼。

画溪抓着他的手不放,语气里藏着一丝小小的惊惧,温吞地说“王上,你可不可以不走”

景仲侧目“嗯”

画溪抿了抿唇,长久的沉默之后,悄悄抬眼看景仲,见他盯着自己,她迅速低下头,软乎乎的手攥着景仲不松,小声开口“我害怕,你不在身边,我怕他们又来。”

她身子慢慢软下来,偎在景仲腿上,小手捏着他宽大的手掌不放。

几天不见,为达目的都会勾引人了,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景仲沉着嗓音,慢悠悠说了声“好。”

柏之珩听到行宫风声骤起,眼见大队人马聚集,高高举起的火把穿梭在青白的宫道上,犹如一条条腾飞的火龙。

他凝神屏息避于檐上,小心翼翼躲避侍卫的视线。

心乱如麻。

画溪独自在那黑漆漆的殿里,听到这么大的声响,还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子。

她胆儿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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