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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从这里抽也不会塌方。”他从中间抽了一件衣服出来,一米多高的衣服堆居然纹丝不动。

“还真是,你哪儿学的呀?”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在牢里待了这么多年已经与社会脱节,还能上哪儿学?

但张文顺却没有被人抠到伤疤的恼怒,反而从容道:“以前我在南方坐牢,有工厂会交活给我们做,虽然都是劳动改造,但有去新疆开荒的,就有在南方做手工的。”

他的语气很平缓,仿佛在说别人的事,而非他切身经历的苦痛。

林凤音心内佩服,这样的男人,是少有的冷静和从容,心智城府非一般人可比。她两辈子只接触过向东阳和王大军两个男人,若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他们都不是张文顺的对手。

脑海里冒出那小豹纹的领结……嗯,恐怕也就金老板能同他不相上下吧。

心里想着,面上不免带上敬重……与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欣赏。

张文顺虽然名声不好,但坐牢前是实打实的高中生。出事那天距离高考两个月,听他无意间流露,平时学习成绩挺好,考重点大学应该不成问题,出事后班主任和校长还竭力替他周旋过。

这样真正肚里有货的人跟向东阳那样的绣花枕头不一样,说的话有理有据,头头是道,很多话都能说出典故来,林凤音被他逗得连连轻笑。

张春花在外头听见银铃笑声,心里颇不是滋味。又不敢招惹儿媳,只“呸”了一口,气呼呼进屋。

“咋了?”

老爷子碰了碰烟枪,抬头见她还气鼓鼓的,叹口气:“唉,你又生哪门子的气?现在好吃好喝供着你还不行?她年纪轻,你硬要她给东阳守寡,也不公平。”

“我呸!咋不公平了?我儿尸首都找不着,他上哪儿讨公平去?”

“那也怪他自个儿不争气,跟那小婆娘眉来眼去,搞得我也没脸。”

“脸脸脸,你就会在意你那张逼脸!”

向老头被她责骂惯了,可那是在村里,现在来了城里还被她荤素不忌的糟蹋,脸上也挂不住,低声骂了句:“胡搅蛮缠。”

人溜隔壁聊天去了。

张春花一肚子邪火无处发,索性跑到院里打鸡骂狗,话里话外都在骂仓库里的男女。

林凤音尴尬极了,恨得咬牙切齿,这婆婆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你……你别介意,鸭蛋他奶就这脾气。”

张文顺不以为意,嘴上应答着,手下也没停,一个小时不到就帮她收拾完毕,四下里打量,“还缺两个架子。”

他拎起砍刀,也不知从哪儿砍来五六根青竹。又劈又削的,三下五除二就用铁丝造出几个三脚架来。两个三脚架之间搭一根竹竿,就成了简易晾衣杆,到时候把衣服往上头一挂,可比地上乱堆的好看多了。

林凤音再次佩服,她这老板娘可真够业余的。

“行,我就先回去了,以后有事儿来文顺修理铺找我,或者让鸭蛋带个话也成,就在二小斜对门。”

“好嘞,谢谢张哥。”

林凤音将他送出门,心底暗自琢磨,才出狱一年多就开了修理店,果然是个能干人,自己以后可以多向他讨主意。

“哎呀!”她一拍脑门,刚才忘记问他店铺租金了。她问过黄美芬,可当时是冲着开饭店去的,黄心里也防着她没说真话,云里雾里绕不清楚。

虽然懊恼,但集日还是如期而至。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林凤音就起床,把衬衣和“文化衫”按男女大中小号各拿了十件出来,又准备上几块零钱就出发了。

红星县虽然是县城,但每周三、五、七才是集日,十里八乡的人都来赶集,人流量很大。县城有一条秀水河横贯而过,集市主要集中在河岸两侧。

下游以卖猪鸡鸭鹅毛驴骡子为主,都是活物,中途天热要喝水都是直接带去河里喝。中游卖米面粮油菜的多,有农家自产自销的,也有生意人倒来的,基本各式各样的品种都有,林凤音平时常来。

往上只有零星几个小摊位,因为大家买了菜就不愿往上走了,家里还有一堆农活等着呢。林凤音早已看好,挑了块靠近河边的空地,铺上从家带来的彩色条纹帆布,搭上晾衣杆,每个款式的样品拿一件出来,挂上去。

一瞬间,河边飘荡起洁白的风景线。

从旁路过的妇女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提着菜篮子问:“小妹子的衣服?怎么卖的?”

林凤音早已做过市场调查,样式不如她的都卖五块,她伸出四根手指:“大姐要的话四块一件,您看这样式,整个红星县绝对找不出第二家。”

那一件件印着文字和图案的白t恤,还真是时尚。

女人摸了摸钱包,四块够一家老小好几天伙食费呢。

林凤音满怀期待,好话说了一箩筐,结果还是只能眼巴巴目送别人离开。在深市吃碗面都要一块了,改革春风却还没吹到红星县来。

这是最好的时代,只能是最好的时代。

作者有话要说:金老板提着四十米大刀正在赶回的路上。,,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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