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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夜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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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圣诞老人要走啦。”

摸了摸脑袋上冻得硬邦邦的圣诞帽,我脚步一顿,双手探进空荡荡的衣兜。

啧,半个硬币都没有。

帽子不能就这样还给商家,兜里又没钱,我只好折返回太宰面前。

“那个”

我刚伸出手,只见太宰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随即嘴唇抿起,表情紧绷,眼中也漫上警惕之色。

他倒退两步,把气球和糖果藏到身后,话音里带着几分认真和坚执“送给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了”

呵,刚才还想让我送给别人呢,你这个故作大度的吝啬鬼

“我是说,你得赔钱。”

我嘴角抽动一下,指着头顶的圣诞帽“我要退休了,帽子得交还给圣诞老人的组织,拜你所赐,现在这帽子皱巴巴硬邦邦,还怎么上交啊。”

太宰目光微闪,再次倒退一步,木着脸迅速开口“我没钱。”

“就一千块,你不会连一千都没有吧”

我好似一个讨债鬼,举着手朝他逼近“赶紧着,驯鹿正等着我呢。”

太宰捂紧自己的衣服口袋,理直气壮道“你还是圣诞老人呢,为什么连一千块都得朝我这个小孩子要”

“圣诞老人也不富裕啊,而且我的帽子变成这样是因为谁啊就算是小孩子,也得勇于承担责任啊混蛋”

眼看太宰转过身想逃跑,我不再废话,直接揪住他的后衣领,把手摸进他的衣兜

两秒钟后,我默默把手拿出来。

“你的衣兜比你的脸还干净。”

真不愧是你。

太宰皱着眉,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领上的褶皱,又好整以暇道“只需要一千块吗我可以给你更多哦。”

他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想要确认什么,说到后面那句,语气稍微带上了一丁点诱惑。

我摇了摇头“只需要一千块。”

帽子的标价就是一千。

“真是克制呢,明明可以趁机得到更多不是吗”

说完他立刻转身,步伐轻快地走远,我望着他和港口的人群擦肩而过,五分钟后又回来,扔给我两枚五百日元的硬币。

“偷的”我扬起眉梢“小朋友你很熟练啊。”

“好孩子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太宰脸上带着微嘲,轻描淡写道“是跟一个经常在附近区域盘桓的惯偷借的。”

他停顿片刻,说“既然你刚送过我独属于好孩子的礼物,我就不能选择那些普通人作为目标嗯,至少不会在你面前这样做。”

我笑了笑,揣好硬币:“谢了。”

太宰重新爬上海龟雕塑,背对着我挥了挥手:“再不走你的驯鹿就不等你了,快回去吧,圣诞老人。”

停顿片刻,他嗓音微弱,带着几分飘忽和冷淡“回到天上去,别再下来了。”

雪似乎越来越大了。

津轻站。

通过列车站的工作人员和警察的帮助,我等到了高穗育江。

准确来说,应该是高穗育江找到了我。

她脸上有些许不悦,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时候,这份不悦又悄然消逝,化为一种漠然。

“为什么突然下车”她问道。

回想着自己八岁时的状态,我斟酌着言辞“我透过窗户,看到了和你穿着一样衣服的女人在站台上行走。”

我低下头,小心翼翼道“我以为妈妈把我扔在车上不要我了,于是想去追妈妈,结果跑下车拉住那个女人后,才发现我认错了人。”

听到我的话,高穗育江目光微微闪烁,她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身体却更加紧绷了。

良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用我记忆里最温柔的语气对我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她从来没这样跟我说过话,可这样的温柔里,却带着一种试探,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我轻声问道“去哪里”

“去找你爸爸。”

我眨了眨眼睛,故作欣喜地抬头“真的吗我终于能见到爸爸了”

高穗育江向下抿着唇角,沉默片刻,说“只要你乖乖的,就有可能见到爸爸。”

“他会比我重视你,喜欢你,在意你,会保护你慢慢长大。”

“不合格的骗子。”

我在心里说道。

高穗育江的眼神很认真,认真里带着希翼,试图在欺骗我的同时也骗过自己。

唉,合格的骗子应该是像我这样的,只骗别人,不骗自己。

我点了点头,露出微笑,深信不疑道:“嗯,我一定会很乖的。”

接下来的一切没有出乎我的预料,高穗育江迅速办理了出国手续,买了机票,在新年的最后一天,带着我飞去了莫斯科。

我没有反对她的任何安排,甚至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就像她之前形容的那样像个布娃娃。

历经九个小时的空中旅程,抵达莫斯科后我们又坐了近一个小时的火车,终于到了目的地。

我捂紧了自己的羽绒服,默默嘀咕道:

“俄罗斯真的太冷了,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下车后,高穗育江带我直奔小镇中的教堂。

教堂里在举行新年仪式,神职人员带着信徒在胸口比划十字,诵念圣经,直到仪式结束,信徒们纷纷离开。

带着风雪帽、有着柔顺黑发和紫红色冻果般双眸的男孩从我身边擦身而过。

我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猛地转过头看过去。

咦,眼花了吗

熙熙攘攘地人群中,并没有那个给我奇怪感觉的男孩。

高穗育江偏头看了我一眼,攥着我的手腕很紧,等到信徒们全部离开,她带我进入教堂。

刚踏进教堂时她脚步有些重,随即又像是怕吵醒什么一般,轻轻地落脚。

她牵着我,浑身紧绷地走出第二步,意识到什么都没发生,再次回头看了我一眼。

见我没有发现任何异变,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脚步坚定了一些。

神父抬起头看了我们一眼,微微颔首,态度和蔼地用俄语问了句什么。

我猜,那大概是一句“需要什么帮助吗”

高穗育江松开手,走到神父面前行了个礼,之后他们的对话全部是俄语,我完全听不懂,只能通过双方的表情,猜测他们说了些什么。

神父的面色有些严肃,看向我的时候又缓和了几分,最后他像是提出了什么建议,高穗育江再次行礼,牵着我离开了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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