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谱曲与歌词(2 / 2)
“什么事”江逾白应道。
林知夏拨开桌上的文具和书籍,很诚恳地对江逾白倾诉“班上只有你愿意听我讲数学和物理,虽然你总是听不懂我的话”
江逾白总是摆出认真的态度,聆听林知夏的种种思考,但她好像早就知道他根本听不懂了。他浑身僵硬地坐直,苍白地辩解道“我会逐渐听懂。”
林知夏却说“那时候,我肯定小学毕业了可能再也见不到你。”
数学笔记本快被江逾白翻烂了。他握着一只派克笔,谨慎地接话“再也见不到”
“对呀,”林知夏态度诚恳,“趁着我们现在做同桌,我想正式邀请你做我的人类观察对象。我一直想弄明白普通人是怎么思考的。比如你看到希尔伯特空间的相关问题,第一反应是什么你会头痛吗,会胆怯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分钟之前,江逾白还因为林知夏的安慰而深深感动。现在,他只想一拳锤醒自己,睁大双眼看看林知夏她还是老样子
江逾白沉着冷静地询问“为什么选择我作为你的人类观察对象”
林知夏特别诚实“我听班主任说,你家是我们省的纳税大户,一年贡献好多gd,你家里还有外资企业。你的见识,一定比别人更广阔。我研究你一个,等于一次性研究了许多人。”
江逾白思忖片刻,忍辱负重地答应她“好。”
“谢谢”林知夏心花怒放。
她轻声说“江逾白,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江逾白没作声。
这节课后,丁岩来找江逾白玩。
窗边的天光洒在纸页上,丁岩清楚地看见,林知夏在一张草稿纸上写下“对于普通人类的思维模式的初步研究综述”一行大字。
然后,林知夏另起一行,写了“摘要”,再点出两个冒号。
林知夏郑重地记录本文通过观察作者的同桌江逾白同学,进一步探索普通人类的思维模式和思维局限性
丁岩吃了一惊。
他双手揣进裤兜,把江逾白叫出了教室。
刚一走到门外,丁岩就问“江逾白,这你都能忍你去找吴老师,换个座位吧”
江逾白摇头“我有作战计划,先让她尝点甜头,放松警惕。”
丁岩不是很懂“你想对她好”
“不”江逾白否认道,“我把她当成了竞争对手。”
丁岩神色迷惘“你觉得自己能竞争过她我听人讲,她背书只要看一遍。我背课文三十分钟,她背课文三秒钟。”
她背课文三秒钟。
是的,对手实力很强。
江逾白微微握拳。他不会放弃。他将在丁岩、林知夏的面前证明自己,远远地超过林知夏,把她狠狠地甩在背后,找回那一颗被她踩碎的自尊心。
他说“林知夏的生日快到了。”
丁岩一脸紧张“你要干啥”
江逾白站在一根柱子的后面,交错的光线投到他的身上,照得他整张脸半明半暗。
他就像香港电影古惑仔里最帅的劫匪,背负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沉重“我会送她一份礼物。”
丁岩打了个寒颤。
早读课刚刚结束,江逾白就把饭盒摆在林知夏的面前。
林知夏很疑惑“这是什么呀”
“桂花糕,”江逾白故作淡然,“甜的。”
林知夏打开饭盒,顿时香气四溢。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糕点,忍不住问“你在哪里买的”
“市面上买不到,”江逾白诚实地介绍,“这是我家厨师亲手做的”
他还没说完,坐在他前排的周步峰猛地一回头,抓起两块糕点就往自己嘴里塞。周步峰一边趁火打劫,一边高声赞叹“我靠这个好好吃好吃得我要噎死了大家都快来尝尝鲜四年级一班的弟兄们”
周步峰的同桌是个女孩子,名叫甘姝丽。甘姝丽一直都是文文静静不爱讲话的内向女生,她还在课桌上用涂改液划出一条“三八线”,阻止周步峰与自己接触。平常,周步峰和她说话,她从来不理。
而现在,班上走过来几个同学,都要品尝江逾白带来的桂花糕。
甘姝丽今天没吃早餐。她忍不住伸出手,也从饭盒里抓了一块,响应周步峰的号召。
十七块桂花糕,转眼就被大家瓜分。
林知夏连一口都没尝到。
江逾白感到不解。他询问林知夏“你为什么看着他们抢”
林知夏说“周步峰碰到了,我就不想吃了。”
江逾白又问“我和周步峰打一架,同学们会告老师吗”
“告了也没用,”林知夏平静地叙述,“因为老师一定会帮你的。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不应该和他打架打架不能解决问题。你今天打了他,他就会一直记得。”
江逾白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他把饭盒扔进了垃圾桶,坐回原位,又用一张纸巾擦拭林知夏的课桌,这时周步峰扭过头来笑话他“江逾白,你是林知夏的跟屁虫,嘿嘿。”
江逾白缄口不言。
周步峰推动了江逾白的文具盒“江屁虫,江屁虫,嘻嘻。”
江逾白调整呼吸。他脸颊微微发红,眼神变得冷峻严肃。
周步峰察觉到非同寻常的氛围,偏生嘴巴忍不住挑拨“你是怪胎的同桌,怪屁虫哈哈。”
江逾白很反感别人用“怪胎”形容林知夏。他拽着周步峰的衣领一把将他从座位上提了起来。铅笔、橡皮、文具盒、修正带洒落一地,附近的桌椅横七歪八。周步峰面色一凛,反扣江逾白的手腕狠狠往后扯。周步峰的鼻腔内部挤出愤怒的闷声“你搞什么啊”
江逾白一手扭向前,成功甩开了周步峰。课桌拼出的过道里,江逾白后退一步,猛然抬腿,膝盖快要撞上周步峰的腹部。
周步峰立刻瘫倒,躲过这一击,但他的左腿被江逾白踩了一脚。
恰好这个时候,数学老师进门了。
数学老师姓钱,年纪大概四十岁出头,她是一位获得认证的“小学高级教师”。钱老师总是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透过反光的镜片去观察全班同学。
钱老师平常说话细声细气,今天刚一进门,她沉声发火道“角落里谁在打架你们是四年级的学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能打起来都给我滚去班主任的办公室班主任让你们回来,你们再回来,谁也别进我的教室,就站在走廊上让全年级看看谁还敢打架”
她话音落后,周步峰麻溜地跑出了教室。
江逾白仍然站在原地。
他从没被老师骂过。他暂时反应不过来。
宽敞整洁的教室里,钱老师放下直尺和圆规,两手扶在讲台上,意有所指地批评道“有些同学,我为了给你留面子,我就不指名道姓了。但是,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自己家里条件好,有点钱,有点资本,你就能在我们的学校里为非作歹,作威作福做学生前,你要先学会做人我不管你是从新加坡还是从新几内亚回国,只要你在班级里使用暴力,找人打架,你就是错了我告诉你,哎,你懂不懂你们才几岁啊,遇到点事情,只能用拳头解决问题你没学过数学吗不懂得逻辑思考吗别在读书的地方打架我警告你啊我见一次批评一次你去校长那告我的状也没用我教书二十多年了,我不教只会打架的学生”
钱老师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
江逾白的脸上火辣辣,直烧得慌,像是被人扇了一耳光。尤其那一句“别在读书的地方打架”,听得他心里羞愧到了极点。
他一声不吭地走出教室,走向班主任的办公室。
林知夏怔然望着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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