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又遇甄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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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迟站在司徒瑾的书桌前,拱手一拜而下“殿下”

司徒瑾抬手制止了云清迟的动作“你先去一趟樊神医处,询问一番雯秋姑娘的伤势。”

曹雯秋根本就没有受伤,司徒瑾这明显是要把云清迟支开了。

云清迟看着司徒瑾靠在椅背上,神色不明的面容,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说什么,肃容道“是,下官告退。”

云清迟走到院子中,正巧碰到了樊陆。樊陆正蹲在地上,用手戳着一株名贵的草药。

据他所说,这株罕见的珍草是梁以蘅寻遍天下,特意为他找来的。所以无论去往何处,他都会随身携带。

樊陆转头看见了云清迟,很高兴地挥手“姐夫。”

云清迟背着手踱步到他的身边,看着樊陆有些婴儿肥的脸,笑道“怎么前些日子还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如今就热切地管我唤姐夫了”

樊陆扁了扁嘴,有些傲娇地转移了视线,继续戳“我还是不喜欢你。可是师姐说我们是一家人,要好好相处。我是看在师姐的面子上,才肯叫你的。”

云清迟摇头失笑“你还真听阿蘅的话。”

樊陆听了,再次转头,站起身。因为身高原因,他只能仰视云清迟“不止我听,你也要听师姐的话。师姐说什么都是对的,她要你做什么你都不能拒绝。”

云清迟右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咳“自然。”

樊陆看了看云清迟的身后,眨了眨眼“你放心吧,英王殿下没有生云小姐的气。他只是在想该如何解释此事。”

云清迟见樊陆毫不忸怩做作的神色,眼中掠过一抹奇异“你听到了方才我们说的话。”

樊陆有些奇怪“你们说的那么大声,我怎么可能听不到”

不过樊陆显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奇怪,而是拍了拍云清迟的肩肩膀“你放心好了,以我这么多天的观察来看,英王殿下不是那种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人。云小姐既然这么说,那么英王殿下肯定会有自己的思量。”

说完之后,樊陆又蹲下身子,不理云清迟,继续戳着自己的花花草草。

云清迟看着樊陆看似幼稚的行为,又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手指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云清迟难得地回了云府。

梁以蘅早就收到消息,得知云清迟晚上回府住,因此也没有睡。而是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在烛光下静静地写写画画。

听到门被推响,梁以蘅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门口“子驰,你回来了。”

云清迟走到梁以蘅的身边,握着她的手,将她有些散乱的头发移到耳后“不是说不用等我么怎么还不睡”

梁以蘅将毛笔磕在榻边的小桌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我可不是在等你。只不过最近事情太多了,若是不趁着现在这个时间多画一些,早上又有一堆事压着,平白浪费。”

云清迟低下头看着梁以蘅画的东西,有些疑惑“这是”

宣纸上勾勒着寥寥轮廓,线条旁还有不少注释。而在最中心的部分,明显画着一个硕大的如车轮一般的事物。

云清迟极为感兴趣地坐在了梁以蘅的身边,翻看着那一沓厚厚的图纸“这是水车不过和我以往看到的又有些不同。”

梁以蘅伸出手,点了点其中一张图纸,道“咱们大庆的水车,向来都是人力拉车。费时费力不说,效果其实也不能说很好。我最近就在琢磨,把那些普通的水车改为牛转翻车,驴转翻车。还有”

梁以蘅又拿出一张图纸,放在云清迟的面前“那些都还算简单,主要是这个。”

云清迟拿过图纸仔仔细细地看着,偏过头问道“这种水车我还当真是从未见过,又是个什么理”

梁以蘅笑道“我管它叫高筒水车。若是当真被工部那些工匠做了出来,日后哪怕在地势陡峭险峻之地,也能实现低水高送。如此,我们大庆每年的粮食至少能再多出三成。这种于民之大利的事,又怎么能够拖延自是要加紧研究出来才是。”

云清迟看着梁以蘅卸下妆容后,有些青黑的眼圈,心疼地抚摸“所以这些日子你都不曾好好休息,就是为了这个”

梁以蘅握住云清迟的手,顺势靠在云清迟的怀中,闭着眼睛道“总归如今已完成得差不多。你到时挑个时间把这个方子献给英王殿下。我们家已经太过盛势,不好继续张扬。以殿下的名义呈上,最好不过了。”

至于皇上。

他对新型水车究竟是谁研制出来的,自是心知肚明。看上去云家把功劳全部让了出来,可德泰帝终归还是会觉得委屈了外家。明面上没有封赏,可实际得好处自然少不了。

英王殿下得了如此功绩。日后的新帝哪怕是卸磨杀驴,也要仔细思量。亦可保云清缓一世无忧。

秦国公府看似退让,实则一箭双雕。

云清迟揽着梁以蘅,有些愧疚“阿蘅,嫁到我们家,终归是委屈了你。”

如果不是做了秦国公府的少夫人,梁以蘅也不用这般。明明一腔才华,却无处释放。哪怕做了无数利国利民的事,也只能看着他人领去属于自己的功劳。

梁以蘅好笑道“这种老生常谈,你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不止云家,梁家经过这么多年,又何尝不是处在烈焰刀锋上呢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咱们不是那等不知分寸的人家。该退就退,没必要为了眼前的那点子荣耀,最后把阖族上下一并陷了进去。”

云清迟搂着梁以蘅,看着外面沉沉夜色,有些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你素来贤惠,这些大事你向来拎得清。把家交到你的手上,无论是我,还是父亲母亲,都是最放心不过的。”

“怎么。”梁以蘅直起身子,靠在椅背上,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看向云清迟“你这话倒是有深意,是在影射甄家,还是贾家。”

云清迟很上道地把手搭在梁以蘅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按捏着“今日甄家三公子甄锦罗给殿下下了私贴。早就知道他们家素来不和,没成想分崩离析得这样快。”

梁以蘅从来不是真正的深闺小姐,闺阁少妇。她手下甚至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渠道,专门收集这些高门大户的情报。因此她对甄锦罗不满甄家并不意外“这不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么,也没什么好令人惊讶。只是英王殿下才来扬州多久,甄三公子就如此地坐不住,可见他心中对甄家的怨气,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云清迟由甄家,联想到贾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叹息“所以缓缓说的也对,这后院的事多了,终归会波及到子嗣后代。一旦内部离心,这家也就离散不远了。”

梁以蘅听到云清迟这么说,回头看着他,有些担忧地问“说来,英王殿下是否不满缓缓生了缓缓的气”

云清迟摇头,拉过梁以蘅的手继续按压着穴道,看着梁以蘅,道“你放心吧。殿下终归不是那等花心薄情之人。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缓缓不留神说出来自己的小心思,殿下总归会给她一个答复。”

梁以蘅叹了口气,看着桌上摆放凌乱的图纸,伸出手将它们整理到一起,看着窗外“缓缓也是幸运,陛下大了她那么多,所以太后娘娘想要把缓缓许给英王殿下。否则若是缓缓入了宫,以她的心性,岂不是要被其他的妃子磋磨死。”

想了想,梁以蘅又笑道“不过正如你所说,太后娘娘乃极为大观之人。也是我杞人忧天。倘若陛下真的和缓缓年岁相差无几,为了秦国公府,太后娘娘也必不会让缓缓入宫。”

云清迟对此不置可否。

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做英王妃,有做英王妃的活法。当皇后,又有当皇后的活法。至于秦国公府,百年后会变成如何,也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相比之下,他反而更好奇在官邸的院子中,樊陆说的那一番话“阿蘅,我想问你,是不是樊陆的耳朵格外灵敏。”

梁以蘅有些意外“怎么,又是他不注意说出口,结果被你发现了端倪”

云清迟惊讶道“果真如此这是怎么回事”

梁以蘅有些怀念道“陆陆自幼耳聪目明。十里之外,飞花落叶,流水翅拍,都逃不过他耳朵的捕捉。小时候我不知道他的本事。只是奇怪,为何每次我离师父的院子还有百里距离,他就总能飞奔到门口来迎接我。甚至每次我捣药时,隔着很远,他都能精准的说出我在处理什么药材。后来,我和师父就渐渐地发现了端倪。”

云清迟觉得很神奇“我以往只在古书上看到过这种本事,还以为是杜撰,没成想竟然真的有这种人的存在。”

梁以蘅也是很不可思议“是啊,我最开始也感到很奇特。还特意拉着陆陆做了很多次测验。说起来,以前陆陆在妙仁堂给大师兄打下手,做小药童,就是靠着这个本领,听到了不少这些江南大户人家的龌龊阴私。你知道的,江南是义忠亲王的大本营。大哥也是靠着其中不少的情报,才能在关键时刻帮助陛下反将义忠亲王一军。”

“怪不得你自己住在京城,你师兄也在京城开了间医馆,可是樊陆无论如何都不肯入京,这就是原因吧”

梁以蘅点头,痛痛快快地承认“京城不是好地方。水太深,也太杂。陆陆心性单纯,又有着这样的能力。虽说我和师父,师兄耳提面命,但在京城,保不齐他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事,引火上身。所以索性一开始就不让他入京,在外当个潇洒自在的游医,悬壶天下,又有何不好”

说到这,梁以蘅又嘱咐云清迟“师父说过,这种本事是能力,却也容易招人嫉恨。若是被人知道,难免会因为他人心虚而被灭口,因此从不让他说出去。我也三番四次地叮嘱过他,他倒是答应得好好的。今儿个你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这件事,烂在心底就好,不要再告诉别人,平白给他招惹祸端。”

云清迟勾着唇道“阿蘅,你说的这些,我自是明白。只不过,我想利用他这个能力做一些事情。”

梁以蘅问“什么事情”

云清迟道“如今殿下态度不明,甄家估计已焦头烂额。虽说他们日日宴请含云,但我瞧着,其实甄家和江南的这些家族,对他还是有些保留的。我是希望下一次樊陆能和含云一同过去,这样就能在含云中途离席时,听清楚他们到底是如何做想。殿下和我们也能早做防范。”

梁以蘅点头“可以啊。这也是应该的,掌握主动总比身处被动要好。我去和他说。”

云清迟笑了笑,握着梁以蘅的手“阿蘅,娶了你,当真是我三生的幸事。”

梁以蘅横了云清迟一眼,面上带了些薄红,不肯说话。

云清缓自打从官邸回来,兴致就一直不高。

虽说林黛玉在马车上好好地劝了她,她自己当时也是想通了。可是回到府中,就又拧巴了起来。总是不由自主地想着日后她成为了英王妃,可能还要面对一群后院的莺莺燕燕,等到年老色衰,还要独守空房,日日以泪洗面。

云清缓想到这些场景,不由自主地就打了个哆嗦,抱着自己的膝盖,不肯下床,也不肯如往常一般和林黛玉一同做女红。

林黛玉坐在云清缓的身边,好言好语细声安慰。想尽办法说一些逗趣的话讨云清缓开心。

云清缓黯然伤神,有一搭没一搭恹恹地应着。弄得林黛玉忍不住道“缓缓,不如我去把表嫂找来,让她陪你说说话”

云清缓立刻拉住了林黛玉的袖子,摇着头道“嫂嫂最近为了新型水车伤神不已。我这点小私事,怎么好去打扰嫂嫂。”

林黛玉想了想,又道“那我去给你煮一碗面。你晚上就没有吃什么,现在正好用一些。”

云清缓抱着自己的枕头,道“好吧。表姐,记得多放醋,多放辣,还要两个荷包蛋。”

林黛玉笑着嗔了云清缓一眼,带着雪雁离去。

没过多久,林黛玉又回来了。身后跟着的雪雁手上捧着一个托盘,上边置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碗。

雪雁把碗摆在云清缓的面前。

只见雪白的面条躺在瓷碗中,因着陈醋的缘故,汤并不澄澈,反而有一些棕黑。最上面窝着两个黄澄澄的荷包蛋。云清缓用筷子搅了下面条,淡淡的酸味混合着熏人的热气扑面而来。本来云清缓没有多少食欲,都被刺激得胃口大开。

林黛玉坐在云清缓的对面,见云清缓戳了戳鸡蛋,笑道“知道你不喜欢吃溏心的。放心好了,这两个荷包蛋绝对从里到外都是熟透的,不会有一点点的夹生。”

云清缓满意了,夹起一根面条放入口中。很快,面被吃了个精光,就连汤,都因为开胃被云清缓喝了好几口。

林黛玉看着云清缓擦完嘴唇,漱完口,坐到云清缓身边,问“怎么样,现在开心了吧”

云清缓放下手绢,点头“嗯。”

“你呀。”林黛玉点了点云清缓的鼻子“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不开心就吃东西。一份不够吃,就吃两份。如今殿下还没有说什么,你便这般难受。若是日后别人都是以泪洗面,你就是以食填胃。”

云清缓被林黛玉这么一打趣,心情当真是好了很多。她本来就是一个活在当下之人,开心和伤心对她来说都很简单。既然改变不了,就去适应,更何况

“表姐,以后我们去找大嫂,让她多多教我们一些东西吧。”

林黛玉用手撑着下巴,笑道“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云清缓掰着手指数道“你看看,嫂嫂这么厉害。既精通医术,又钻研奇门遁甲,甚至身为鲁班后人,还能时不时做出一些厉害的大器。即使这般,琴棋书画她也是样样拿手。我发现,我除了女红绣活稍稍好些,就没有什么比得上嫂嫂。既然现在在家,那我就向嫂嫂多学习。这样,日后也不怕日子过得无聊了。”

林黛玉瞧了瞧云清缓的脑袋“既然你想这般,我自是陪你。我也有好多要想表嫂请教学习的东西。只是怕打扰了她。”

云清缓立刻道“你放心,我都打听清楚了。嫂嫂研究的水车快结束了,接下来她会有好长一段空闲的时间。她这么疼我们,肯定会答应我们的。”

两人正说着话,白露走了进来,递上一个信封“小姐,这是大少爷回来时,命人送过来的。”

云清缓好奇地接过信封,低头一看。只见上面表妹亲启四个字,龙飞凤舞,熟悉无比。

林黛玉抬着下巴微微扫了一眼,再看看云清缓紧张到有些害羞的神情,很是识趣地笑道“行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要回房休息。明儿个再来和你说话。”

云清缓握着信封,牛皮纸的质地已经被她握出了褶皱。她根本没听清林黛玉说了些什么,只是胡乱地点头“嗯嗯,表姐我就不送你了。”

林黛玉笑着离开,临出门时看了云清缓一眼。只见她把信封摊平放在桌上,用手腕用力地抚平上面的折痕。珍惜得就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云清缓见林黛玉走了,对白露白霜说道“你们也下去。”

等所有人离开,云清缓这才拆开信封。里面雪白的信纸上,就简简单单地写着一句话“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云清缓用眼睛扫着这句话,似乎想要通过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诗看到司徒瑾在官邸的书桌前,用蘸满墨水的狼毫,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写下这句诗。

云清缓捏着信纸,咬着嘴唇,没过多久又似克制不住一般,张开嘴巴闭着双眼无声地尖叫着。雪白的纸张被她捏的起皱了,都没有察觉。

她扑到床上,兴奋地打了个滚,抱着自己的被子不停地碎念着“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云清缓激动完了,又把纸张展开,趴在床上,看了没一会又开始激动地捶着床单。

官邸之中。

司徒瑾背着手站在廊下,看着皎皎月色,低头轻笑“表妹,若吾有两意,愿得君来相决绝。”

甄锦罗端着茶盏入了甄应成的书房。

甄应成见到自己的儿子,放下书问道“锦罗,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甄锦罗把托盘放到了甄应成的书桌上,恭敬道“父亲,儿子想问问,关于这次二哥所做的事情,父亲的看法。”

甄应成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有些好笑“这还用问么老二闯出了如此祸事,如今老太爷正在气头上,咱们自是要好生帮助锦文,帮助咱们甄家度过此次难关才是。”

甄锦罗看着父亲理所当然的模样,忍了忍,没忍住,道“父亲,这明明是二哥惹得祸事,是二房的错。凭什么要我们为他们劳心劳力。就算您这次积极地帮助二哥和二伯,可是祖父真的会因此而看重您吗”

甄应成是一个愚孝之人。在他的心中,父亲的命令和威严比天还大。听到甄锦罗如此说,他有一些生气地呵斥“锦罗,你这是什么话咱们是一家人,又何必分彼此”

甄锦罗坐在椅子上,有些不满地嘟囔“父亲,您把他们当一家人,可他们可没把我们当成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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