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么英俊的一张脸,可惜了(1 / 2)

加入书签

新月酒吧是滨城最热闹的地方之一,别看酒吧里客人不少,但由于场地够大,设计合理,所以并不显得拥挤。

乐韵和安黛青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两人各自点了一杯酒。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这就是乐韵喜欢安黛青的地方,聪明,通透。对于此刻的她来说,没有比安静地陪伴更重要的了。

舞台上,一位歌手坐在高脚椅上,声音幽幽而动情地唱着一首老歌,如泣如诉:

“别装作仍然温柔,

别装作一切平静如旧,

我们曾爱过了多少个年头,

了解你不会不算足够。

……

你的眼睛背叛了你的心,

别装作你还介意我的痛苦和伤心,

还介意我的眼泪,

还介意我的憔悴

还骗我一切不愉快都只是个误会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歌词暗合了乐韵此时此刻的心境,她的眼泪开始慢慢从眼角渗了出来。乐韵端起酒杯,扬起了头。在最后一滴酒顺着酒杯滑进喉咙的时候,一颗又大又圆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安黛青看着好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打了一个响指,一个皮肤白皙,长相清秀的服务生走了过来。

“您好,有什么能为您服务?”服务生微微弯下身子,很有礼貌地说。

安黛青抬手示意他等一下,接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再来一杯。”她摇了摇自己的空杯,又指了指乐韵面前的,“她也一样。”

服务生点点头,说了句稍等。

很快,两个杯子里就重新斟满了酒。

安黛青甜甜地说了声谢谢,站起身,左手扶住服务生的肩膀,右手将一张折好的百元大钞放进了服务生衬衫的口袋里。

“我希望今天晚上,我们的酒杯都是满的。”安黛青低声说,风情万种。

“我明白,您放心。请慢用”服务生识趣地退了下去。

虽然乐韵心情欠佳,但看着眼前的一幕也觉得有趣。她明白安黛青想要带她买醉的好意,对她笑笑说:“你放心,我没事。”

“谁说你有事了?”安黛青挑眉,“好不容易把你约出来陪我,当然要喝个痛快。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两人的酒杯碰在了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声音,琥珀色的液体在酒吧暧昧的灯光的映照下,醇厚地就像糖浆。

酒精的热辣,顺着喉咙流淌进胃里,一阵暖意慢慢地在身体里散开,心也感觉熨贴了不少。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像个失婚妇人,满心都是青春喂了狗的怨怼。”

安黛青手肘撑在吧台上,托着头,微微扬起下巴,眯眼看向乐韵:“失婚妇人?你?别逗了。”说着,她凑近,一脸严肃地说:“乐韵律师,你不要随便给自己贴这么凄婉的标签,你不适合,天生就没这气质。”

乐韵被她的话逗笑了,但只是一瞬间,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眼睛里的神采也暗淡了下来,

“黛青,你知道我最不能接受的是什么吗?”

乐韵看看安黛青,又低下头,手指摸索着玻璃杯上沁出的水珠,“我恨他们两个背叛了我,但是我更恨自己。这两个人天天就在我眼皮底下,这么长时间了,我居然一点儿都没有察觉。”乐韵用手遮住了脸,“我实在是太蠢了。”

“乐韵,”安黛青向后一靠,靠在椅背上,“在我看来,事务所里,能拎得清的人不多。你是其中的一个。”

“我?”乐韵将手从脸上移开,疑惑不解地问,在刚刚的上下文里,安黛青嘴里的“拎得清”,确定不是反讽的意思?

“当然,”安黛青的语气里有着难得的认真,“你自己不觉得吗?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一个可以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的人。或者可以这样说,工作中的你和生活里的你不是同一个人。工作时,你是一个嗅觉敏锐的猎人,总是可以找到正确的方向。但是,生活里的你,就像一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生活在你自己制造的粉红色泡泡里。你知道的,眼睛总是看到我们想让她看到的事情,所以你的眼里都是岁月静好,不过……”安黛青停了下来,端起酒杯抿了抿。

乐韵并不催促,安静等着安黛青继续说下去。

安黛青又喝了一口酒,才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太阳底下无新事。你总归有知道的那一天。其实道理你都明白,又何必纠结这些于事无补的细节,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后续怎么处理。”

“我还没有跟张晓摊牌,”乐韵叹息,“也许,我只是在逃避,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乐韵的难过和脆弱在安黛青的眼里一览无余。她伸手揽过好姐妹的肩膀,“船到桥头自然直。没有决定就顺着自己的感觉。生活不是上法庭,有排期,有时效,谁规定你一定要现在就做决定。也许等张晓回来,你和他面对面的时候,突然间,你就能手起刀落地解决一切了。”

说话间,服务生又端上了两杯新月吧的特调鸡尾酒——热带雨林,晶莹剔透的橙色液体,搭配上绿色的薄荷叶,看起来清新又治愈。

安黛青将其中的一杯朝乐韵推了推,示意她端起来,“按照宗翰律师事务所的规矩,凡是挣脱了婚姻牢笼或者准备挣脱的,必须连喝三杯。”

乐韵噗嗤一声笑出了来,“什么时候有这个规矩?”

“从现在开始有的,来吧!”

三杯酒下肚,头顶的乌云暂时退了下去。

“说真的,乐韵,我真的挺佩服你的。家里出了这样的事,还能正常工作,并且水准在线。”安黛语气真诚,由衷地感叹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样。”

乐韵苦笑了一下,看着安黛青,半是自嘲半是无奈,“‘人要脸,树要皮’,对一个女人来说,被闺蜜和老公联手背叛,已经是最大的狼狈与难堪。我不能再出洋相了。再说,人生四大苦‘生来病死’里,并没有离婚这一项,出轨就更不值得说了。”

安黛青拍拍她的肩膀,“没错。男人变了心,说穿了,一文不值。就算你在他面前楚楚可怜,哭得梨花带雨,他非但不会生出一丝同情,反而会更加厌憎你。何必自找不痛快,再说,又不是你勾引了人家丈夫,破坏了人家家庭,凭什么受到惩罚的该是你。”

“也许……”乐韵咬了咬嘴唇,有些难过地说道:“物必自腐,然后虫生。”

安黛青点点头,“态度正确。你知道我这个人一贯都没有什么是非观。这年头,谁是贤妻,谁是狐狸精。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立场和角度看,结论都不一样。就像你们律师,有时候明知道对方是杀人犯,不是一样想尽办法帮他脱罪?”

“你是说,李文杰的案子?”

“是,也不全是。”安黛青咬咬下唇,“就当泛指吧。老板不是常说,黑与白之间的灰色,尚有深浅不同的几十种。不过……”她轻笑一声,“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跟你说一句,也许你是一个失败的妻子,但在我这里,你绝对是个好朋友。”

乐韵笑笑,没有再出声。

没想到,安黛青如此欣赏自己,其实她不知道的是,乐韵心里更羡慕她。

在循规蹈矩长大的乐韵看来,安黛青的率性恣意可能是她一辈子都做不到,也不可能有机会感受到的。

有时候乐韵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生经历,才造就了安黛青这样的个性。她曾经试探性地问过几次,安黛青都是顾左右而言他,乐韵也就识趣地不再提起。

或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些秘密,不足为外人道。

而此刻,在酒吧或明或暗的灯光下,安黛青的脸上有一层晶莹的光彩,那么鲜活,那么自然。

她看人的眼中,永远带着三分倔强,三分嘲弄,三分挑逗,还有一分她看不清楚的忧郁。

两人在新月酒吧里消磨着时光。大概是安黛青的小费起了作用,两人的酒杯几乎从来没有空过。乐韵已经开始有了醉意,情绪也渐趋稳定,安黛青这才放下心来。

“时间不早了,明天老陈还让你去开会,咱们准备撤吧。”安黛青拿出手机叫了代驾,接着交代道:“等我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乐韵点点头。

安黛青离开,乐韵一个人坐着。在这样喧闹浮华的地方,她无端地觉得有些落寞。额头左边靠近太阳穴的位置突突地疼,她靠向椅背,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这时,一个男人朝她走了过来。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不等乐韵回答,对方就一屁股坐到了乐韵的身边,还有意地朝她靠过来,距离越来越近,乐韵甚至可以闻到男人的呼吸和酒气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那味道并不怎么宜人,乐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厌恶地斜了这位不速之客一眼,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带着婚戒的无名指动了几下,

“不好意思,我已经结婚了。”乐韵冷漠的说。

“这样啊——”该男子一副并不介意的样子,伸手进裤兜里翻了翻,取出一枚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上。“彼此彼此,我也一样。”

乐韵冷笑一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玻璃杯上留下了她珊瑚色的唇膏印。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