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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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息浮动,身体颤颤。

        “吱呀”声断续,“啊”声含混不清……潮润的冷汗、热汗混在一起,手指与手指,乌发与乌发,已难以分清。

        帷帐垂地,被皎洁月光照拂,如海浪一般翻卷。

        戚映竹不知自己是如何落到这一步的,起初、起初……她只是想审问这个守财奴,问他是不是吝啬鬼。然而、然而……也许在她这里,他不是吝啬鬼,他是色中饿鬼。

        但也不全面。

        她又何尝不是呢?

        他的长腰、修腿,他随意的勾引,她都如牵线木偶一般陷入其中。那床板的声音太大了。那简直是戚映竹的梦魇。而时雨发现她的紧张,竟不避开,反而次次用此刺激她。

        他偷偷地笑,眼含春波。面上落汗,戚映竹捂着脸:“时、时雨……你这个、这个……坏蛋。”

        时雨就学她说话:“央、央央,你这个、这个笨蛋!”

        便是鹦鹉学舌,都于此间增添趣味。每次一波声音,她的心跳都要被吓得跳起来。这种黏糊,时间长了,便带上了禁忌的、隐晦的快意。戚映竹恍恍惚惚地躺着,与时雨一道沉沦时,想着莫非她十足饥渴,极为渴望他?

        淫之一字,是否该让人羞耻?未婚纵欢,是否该让人生惧?可为何她却觉得解脱呢?

        戚映竹不是圣人。

        而时雨是妖精。

        --

        落雁山上,愁绪满怀。

        此间情绪,不像山下那对小儿女那般轻松。

        药铺的学徒和小二讪讪地站在廊外回话,屋中坐着戚诗瑛,以及两名郎君。成姆妈靠着墙,拿着帕子擦泪的时候,也在打量家中两位男客的反应。

        一位郎君器宇轩昂、神色沉着,不管听外头那小二如何哭诉,他都面如止水,此人是闫腾风,是被侯府拜托,来郊外带戚诗瑛回家的;

        另一位郎君,自然是成姆妈之间心心念念的唐二郎,唐琢。唐琢是端王府上的小公子,生得面如冠玉,一派温润文士的相貌。他刚刚回到京城,就急急出京来找戚映竹。路途上,他遇到闫腾风。而未曾见到戚映竹,唐琢便先听到了戚映竹在山上的遭遇。

        唐琢听戚映竹如何苦顿,他玉白的面容紧绷,时而用隐怒的眼神看戚诗瑛。若非闫腾风在旁拦着,他便要上去与戚诗瑛算账。

        成姆妈看得略微欣慰。

        那小二跪着哆嗦:“我们也不是故意少药的……是那段时间下雨,比较潮……”

        成姆妈哪里容的他们颠倒黑白:“你们分明是为了讨好诗瑛女郎!”

        小二一滞,心里骂这老婆子多事,口上面向戚诗瑛恳求:“女郎,我们也是无奈……”

        他膝行过去磕头,被戚诗瑛一脚踹倒。屋里仆从们一阵抽气,闫腾风立刻拦在中间,不让戚诗瑛再揍人。他警告道:“阿瑛!”

        戚诗瑛怒:“所以现在坏人是我对吧?我是贼喊抓贼是吧?她过得不好,全都要算到我头上是不是?那我十几年的……”

        唐琢道:“你父母已经寻回了你,你只要好好呆在京城,不要乱跑,谁能说你一个不字?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

        戚诗瑛高声:“你们啊!不是全都说我是恶人么,不是都说我不如戚映竹么?她一个病秧子……”

        闫腾风:“阿瑛,不要说了!”

        戚诗瑛环顾这屋中人,除了闫腾风稍微向着她,其他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她浑身冰凉,想着戚映竹也许不容易,但是这世间的艰难,又不是只有戚映竹一人吃了。

        戚诗瑛向后跌两步,她眼睛看到一把扫帚,她突然抓起扫帚,就向那小二身上打去。

        她的动作惊了一屋子人,众人赶紧去拦,戚诗瑛叫骂:“都怪你们!我什么时候吩咐过你们苛待那病秧子?我认识你们么?你们全都来怪我、全都说我是恶人,明明我才是被威胁的那个……我是来找她算账的!我是被欺负的!”

        她的张牙舞爪、活力四射,众人阻拦,也拦得满头大汗。成姆妈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出闹剧,叹口气,幽幽说一声:“我们女郎,要是也有这么好的身体,该有多好。”

        此话一出,戚诗瑛打人的动作一凝――

        是了,戚映竹享了十七年的荣华富贵。可她也病了十七年。

        据说,养父养母当年是救了宣平侯和侯夫人,养母受惊,才产下一羸弱至极的女婴。

        慌乱的逃亡,让两家抱错了孩子。戚诗瑛出生后,就被养父养母的亲人们抱养。养母死了,养父过几年后也死了。戚诗瑛吃百家米长大……如果这样的罪给戚映竹,大约戚映竹活不了几天,就被折磨死了。

        戚诗瑛一时怔怔的,想着这错落的巧合――

        她和戚映竹,谁更对不起谁呢?谁替谁吃了十七年本不用吃的苦,谁又替谁受了十七年本不该受的罪?

        外头仆从脚步声急促而来,在门外上气不接下气地唤:“女郎、郎君们,映竹、映竹女郎,回来了!”

        戚诗瑛回过神,屋中一众人全都回了神。成姆妈最先冲出屋子,口上唤者“女郎”,紧接着是反应过来的、变得激动的唐琢,最后,才是闫腾风和戚诗瑛对视一眼,双双一起走出去。

        院落中,枝叶簌簌,阳光稀薄。女郎戴着幕离,藕色纱帘轻扬,托着她的裙裾鲜妍,腰肢细软。她垂头行走,光错错地落在她身上,如同浮着一层浅微的雪光一般。

        众人屏着呼吸,一时间看得呆住,不敢唤醒这个场景。

        与其相比,跟在女郎身后的那武袍劲衣少年,虽然也俊朗,却更像是凡尘中人了。

        唐琢痴痴地看着这一幕,他颤颤地唤一声:“阿竹妹妹――”

        戚诗瑛抬头看去,没想到此人叫得这般恶心巴拉,方才真的看不出来。院中行走的戚映竹抬目,幕离纱帘飞起,隔着纱帐,她错愕地看到唐琢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成姆妈先看戚映竹,再紧张地看向时雨。

        成姆妈看到时雨盯着唐琢,目光几分专注。成姆妈的心一下子提了上去――

        坏了。

        她认识这个少年也不是一两日,也算了解时雨几分。戚映竹因为眼瘸而看不出,成姆妈却能看出,时雨很少关注自己身边的事。时雨非常随意,非常无所谓,这世上人对他的吸引力,远没有一棵树、一株花对他的吸引力强。

        成姆妈只见过时雨总是缠着自家女郎。

        而今,时雨盯上了唐琢。

        坏了、坏了。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这个坏小子,必然是将唐琢看做情敌了。

        --

        戚映竹回来后,戚诗瑛的态度很古怪。唐琢的目光始终黏着戚映竹不说,时雨却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唐琢。自然,唐琢也看他,欲言又止,觉得这个少年很奇怪。

        但比起一个陌生少年,唐琢更关心戚映竹,他道:“阿竹妹妹,这山野之地,就不必住了。咱们回京城吧。”

        戚映竹无奈一笑,觉得他总是这般想当然,一点儿不变。她面向戚诗瑛,说道:“多亏女郎还没走。不然,我真少不得要进京一趟。我是想让女郎回去告诉侯府一声,日后的药、月例,我都不要了。侯府不必再想着我了。”

        戚诗瑛硬邦邦道:“那是你和我阿父阿母的协议,我可不知道。我是你的传声筒么?”

        她看到时雨,本想讥嘲这个女人才几天不见,就找到了靠山……但是时雨幽黑的眼睛,不知为何让戚诗瑛心悸,戚诗瑛难得的老实,没有说难听的话。

        她敷衍万分地说自己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表姐成婚了,给你发了帖子,你去吧。”

        她甩出一张请帖,扔给戚映竹后,也不理会戚映竹如何反应,转身就向外走。闫腾风左右看看,对戚映竹尴尬地笑一声:“我奉伯母的命,来带阿瑛回去。”

        说罢,他不好对侯府的家务事多说,拱了拱手,就离开了。

        戚映竹拿着手中的请帖,看着戚诗瑛的背影,纳闷戚诗瑛在这里等这么多天,到底是为什么,怎么才说几句话,戚诗瑛就走了。戚映竹茫茫然地打开请帖,看到是宋凝思要成婚,她微惊喜:“表姐……回家了?”

        唐琢在旁温柔笑道:“是,你出事的时候,你表姐正好在那段时间回家。我当时不在京城,也是回来才知道……阿竹,你表姐的婚宴,你总不会不去吧?你这便与我进京,我们、我们……跟我父母说一下我们之间的事吧。”

        他扭捏脸红。

        成姆妈在一旁脸色如便秘,偷偷看时雨。

        戚映竹心里微惊,也悄悄看时雨。她支吾:“他、他是、是……”

        时雨打量着唐琢,目光闪烁。

        唐琢这才将目光放到时雨身上,他有些警惕,不动声色地走向前,将戚映竹挡在自己身后。他回首问戚映竹:“阿竹妹妹,他是谁?可是护送你回来的过路人?我这就给钱,打发他走吧。”

        时雨目光一定,终于恍然大悟。他想起自己为什么觉得这个人很眼熟了――

        在敦煌时,向自己发布杀人任务、附送一个杀戚映竹任务的,就是这人。

        都怪这人,害他去杀央央,损失了很多钱。

        时雨眯起了眼,略微杀意凝于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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